第28章 失望_我怀了造反夫君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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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失望

  昨夜风雪大作,满地积雪,直刺得人双眼生疼。兰芽脚上是一双鹿皮小靴,踩在雪上咯吱作响,趣味十足。她却无意欣赏这雪趣。

  皇帝此番宣她入宫大发了一通脾气,想必是在萧家姐弟那儿吃了不小的瘪。

  至于娴妃一事——听他的意思,此事与萧贵妃有关,但却又不仅仅是简单的后宫争斗,甚至与萧孟津也脱不了干系。

  当真如此吗?

  兰芽有些怔忪,萧孟津也同那些高位上的杀伐者一般么?将底下人的生死性命捏在自己手里,纵横捭阖间便要叫人生死。

  哪怕是尚未出世的胎儿;哪怕已是个疯疯癫癫的后宫妇人。

  那个与她日夜同眠,与她打趣逗闹的人,原来另一面竟是冷血可怖到这般地步,甚至可以将手伸向稚童与女子么?

  她心下忽地升起几分寒意,又带些兔死狐悲的苍凉之感。

  雪越下越密,片刻便是一片晶莹雪白,掩去此前一切斑驳痕迹。仿佛世间事,原本便是那么纯白静美。

  回到府里时,元氏身边的管事婆子李嬷嬷正在院里候着她。

  自她嫁入萧府,元氏便逐渐放手将府内事宜交付给她,也将她身边得力的李嬷嬷一并送来从旁协助。

  此番李嬷嬷在此等候,是为着她身后那个女子。那女子看相貌还很是年轻,尖尖的一张脸,削肩细腰,却已梳起了妇人发髻。

  李嬷嬷说那本是萧贵妃身边得力的宫女,前些日子被放出宫许了人家,萧贵妃自宫里传出话来,叫萧府给她安排份差事,也算全了这么多年来的主仆情谊。

  “既是如此,嬷嬷便看着办吧。”她淡淡颔首道。

  若是平日,她必会亲力亲为,怎么着也得好好找个位子给人安顿下来。

  但今日她实在觉得内心疲乏不堪,也没得心思去理会这些事,便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

  兰芽心中万般思绪如一团乱麻死死绞紧,欲从这千头万绪里抽出个头细细理顺,偏偏那头又缠了起来。

  娴妃流产一事原是说是李家女所为,那女子也在当夜便伏罪自戕,为何现下又说与萧家有关?

  若有关,那李家女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同萧家有什么联系?

  还有府中那个让她感到奇怪的杨郎君,她几番试探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破绽。

  但这个人无论从容貌、气度还是性格都让她感到些微的不对劲,更别提她面对这个人时,感受到的那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人就是有问题。

  兰芽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心里默默下了定论。日后必定还需多加注意。

  她又回想起皇帝今日的暴怒,便知皇帝还没有把握将萧孟津问罪。

  若他手中若真有十足的证据叫人确信萧家就是凶手,那又何必一个人在宫里发脾气,直接叫人抄了萧家,认罪伏法不就好了吗?

  那他又是如何将事情怀疑到萧孟津头上的?

  兰芽现下倒真有几分后悔方才没敢多看两眼,那叠砸到她面门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唉,失策呀失策。

  她很是为自己方才的胆怯自责。

  皇帝查出的可能性不大。那便是由旁人告知的,若这消息是旁人告知的,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皇后,她同萧妃一向交恶。

  眼下皇帝同萧孟津势均力敌,甚至这局皇帝还略输一筹。

  若这棋盘之上真有第三人的存在,那人的意图又是什么?清君侧还是坐观虎斗而收渔翁之利?

  会是韦太尉吗。

  兰芽心下陡然升起几分趣味,之前的低落情绪都淡化了几分。若真如她所想,她真是期待这局势会如何发展。

  可是——思及自身处境,她才鼓胀起来的兴趣又无力地瘪了下去。

  今日她与皇帝的对答可谓一塌糊涂,看皇帝当场便叫她气得急怒攻心,说不定这会儿还不知对她是如何失望又生气呢。

  江兰芽呀江兰芽,你明明是颗棋子,却丝毫没有做棋子的自觉,当真是不知深浅不知死活,没用极了!

  皇帝还不知道要想法子怎么治她呢——她这下是真成泥菩萨了。

  但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她一时半会儿大概是死不了的。

  兰芽郁闷地趴在小几上,幽幽叹了口气。

  “公主不开心?”萧孟津又神出鬼没地在她身后开口道。

  是呀,不开心,差一点就被你吓死了。

  她微微扭身换了个方向,继续拿后脑勺沉默以对。

  萧孟津叉腰站在她身后啧了一声。

  不得不说小公主如今长进大了,对他也丝毫不留情面了。

  想想刚成婚那会儿,纵他对她如何摆弄,她也是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如今倒好,连看他一眼也懒得了。

  那人仿佛毫无被嫌弃的自觉。径自解了大氅在炉边烘手,待浑身寒气散尽便觍着脸挤到她身旁。

  兰芽斜睨着萧孟津作出和她一样的动作,下巴搁在手臂上,也偏过头瞧着她,长睫一眨一眨的,看上去无辜极了。

  她蹭蹭穿鞋下榻,又换到对面的位置,现下便成了两人对坐的姿态。

  兰芽双手捧起萧孟津的脸,目光如炬,微微凑近。

  萧孟津先是有些莫名,但看她目中含情,随着美人吐气如兰,鼻息凑近,他整个人便露出些害羞的矜持来。

  萧孟津微微闭上眼等待——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后续。

  他带了几分恼怒和不满睁开眼,这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小公主一脸沉肃,整个人坐的威严笔直。

  目光仍是如炬的,却不是他以为的那种热情似火,而是另一种他十分熟悉的眼光——行军打仗时若逮着敌军的探子或叛徒,审问时便是这副姿态。

  他仍是乖巧地将下巴搁在她的掌中,任她固着自己的头颅,仿佛很有闲情陪小公主演上一出这样的别致戏码。

  “我今日受诏入宫。”兰芽端详着他,轻轻开口。

  萧孟津面上仍是之前那副乖觉之色,心下却不由嗤笑皇帝。

  “皇上诏公主所为何事?”他十分配合地问。

  那样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仿佛此刻局势尽在他掌控之中,他丝毫不担心兰芽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对面的小公主也果然如此。兰芽嘴唇蠕动了几息,忽然觉得自己是否真的昏了头脑,这么些日子以来逐渐对他放下戒心,方才也是,想也不想便把人揪了过来。

  此刻更像是一时冲动之举——她到底该怎么对萧孟津说,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父皇说,是你害了娴妃。”她还是说出了口,声音还是放得很轻,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萧孟津面上却毫无破绽,惊讶扬眉,失声连道怎么可能,又不由失笑——仍是那副蔑视皇帝的嚣张模样。而后却反盯住她:“公主呢?公主信不信?”

  兰芽低头笑了笑:“这些都是你们的事,又何必问我呢?”

  她言语中颇有深意。

  他还是不为所动:“那公主呢,公主信不信?”

  兰芽心下忽然升起几分无名的气恼,认认真真地盯住他的眼睛,叫他清清楚楚看见她眼里的锋利光芒:“你对我坦诚,我就信你。”

  你对我坦诚,不拿我当个随意糊弄的傻子,我就信你。

  这局势迷雾重重,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却总也什么都不告诉我,由我在这漩涡里苦苦思量,却还要来问我信不信你,我又怎能轻易交付我的信任?

  可——真的不是你吗?

  ……

  满室寂静里,他终于开口。

  “我是你的夫君,夫妻一体。我又怎会欺瞒于你。”良久,他只是如是说。

  兰芽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她想起数月前那次手谈,那时萧孟津步步紧逼,她却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蚌壳里回回闪躲。

  那一晚,她轻易便看见他眼里沉沉失望之色。

  可此刻却仿佛角色对调,她倒成了咄咄逼人的那个。

  原来面对对方的闪躲,心下真是会觉得失望。

  可她不过片刻之后便清醒——

  是啊,若想要人真心,便要拿自己的真心去换。

  可她没有,他也没有。

  既是如此,又何必奢望对方予自己全然信任呢?

  她方才这一分失望就更是可笑。

  兰芽敛了敛心神,收起那些脆弱的情绪,微笑回应:“夫君说的对!”

  两人四目相对,俱是满眼笑意,可这笑意背后又分明带着些心知肚明的东西。

  她好似在这一刻忽然从这几月里的温馨和乐里清醒,再一次意识到她与萧孟津的关系不过是权力下的暂时结合。

  只是人终非草木无情,她与萧孟津这几月相处得极为融洽,叫她也因这一时浮华蒙了眼。

  还好还好,她嘴里有些发苦,及时清醒过来就好。

  ……

  第二日,兰芽陪元氏在积微居,二人闲来无事便合起香篆。

  沉香袅袅,萦满室幽香。兰芽这些日子来多受元氏熏陶,她素日里也是很爱这样雅趣的,今日却心事沉沉,兴致不高。

  元氏眼见着她三两下将香团扫入香拓,手下动作也不似平时那般细致,想必是心绪不宁。

  她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垂下头去,手上动作丝毫不浮躁。一室寂静里,竟也难得地升起几分安然。

  这一日仿佛是极平常的一日。兰芽晚间告退,回去沐浴后便倚在榻上看书。

  直到掌灯时分,束绿匆匆来报,元氏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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