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你上来抱着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上来抱着我
私立医院的夜晚安静得很。
秦玖池雇了一位护工，但是不需要他陪夜，只要他每天从酒店里把准备好的饭菜送来就行。
——说是护工，其实更像是跑腿的。
秦父和秦母在下午就赶了过来，却被秦玖池拒之门外，没让他们进来看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动机是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温晚照现在太脆弱了，仿佛多一个人的气息混杂在病房当中，他都会有生命危险一般。
温晚照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睁开眼——又或者说，其实中途像这样醒过很多次，但是因为血色素太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彼时秦玖池正坐在床沿，借着给他暖手的名义把玩着他的手指。
秦玖池轻声说着：“我又想起小崽子的手了，你说要不要送他去学……”他似乎是捕捉到了温晚照手指的颤动，猛地截住了话头，立即凑到床头，眼眶泛着红，声音当中带着哽咽，“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晚照还有些迷茫，耳边都是毫无规律的噪点，眼前被分割成好几块黑白的碎片，动一动脑袋也晕得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晚晚？”秦玖池一手牵着他，身形动了动，想要按响床头的呼叫铃，可手却被对方握紧了。
温晚照的眼睛又闭上了，可是那干到开裂的唇瓣嗫嚅着，从喉咙口溢出一声：“阿玖……”
随后的那句“别走”都是气音。
秦玖池受宠若惊，一手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手搭在他的额头，像是要告诉他自己没走一般：“我没走，你别睡，等着医生过来做个检查，好不好？”
那老教授没有回军区医院，因为秦玖池的原因，在这家私立医院拥有了临时的起居室，现在听到他的病人的专属呼唤铃，当即放下手中的报纸和茶杯，披上白大褂就奔赴了病房。
刚一进门，那Alpha的信息素气味熏得他蹙起了眉头，他回头看了看门上专用的信息素隔离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边不知羞耻的Alpha，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口罩戴上，这才走到病床前。
“他刚才醒了一会儿。”秦玖池连头都没回，双手捧着温晚照没输液的那只手，“他这样——”
老教授看了看仪表上的数据，又推了推温晚照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将人叫醒。
刹那间，房间里原本温柔小意的雪松信息素瞬间带上了攻击意味，压得老教授额头上渗出汗珠来，大口喘着气，不解地看向秦玖池。
“你干什么？”秦玖池已经站起身来，可是依然不舍得放下温晚照的手，他人高马大，阴影笼罩着老教授，无端地带上了压迫感。
老教授咳嗽了两声，赶忙说着：“我总得确认他的情况——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老教授又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醒过来应该没什么事了，好好养着，等伤口养好了就好了。”
他像是憋着一口气，快速把要交代地说完，也不等秦玖池反应，大跨步从病房当中跑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秦玖池并没有关注那个老教授，只是在听着温晚照小声咳嗽了两声之后，这才凑上去与他的额头相贴，收敛着自己的信息素，小声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温晚照真的醒来，是在第三天下午。
彼时雨过天晴，西山太阳照在他病房窗前的小花坛上。他盯着那片金黄色的阳光看了很久，似乎在消化着自己竟然还活着的事实。
那天在卫生间当中，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鲜血汩汩流出，感受着地砖的冰凉，感受着体温慢慢流逝……他念着秦玖池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像是之前那样，将自己从这样令自己恐惧的状态中解救出去。——再不济，再不济，随便谁，随便谁都可以。
可是直到他浑身发冷到失去意识的时候，秦玖池也没有进来。
可是自己并不怪他，他只是没发现罢了——如果自己像是个正常人，能够大声呼救，他一定会赶来的。
“喝点乌鱼汤。”秦玖池从做工讲究的保温桶中将汤水盛入骨瓷小碗当中，鱼汤清凌凌的，一点油星也不见，上面点缀着碧绿的葱花，香气缠着热气蒸腾起来，当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秦玖池舀出一勺，仔细吹了吹，确保不烫嘴了，这才送到温晚照的唇边，“来，张嘴。”
那温柔的架势，像极了在哄儿子——或许，连小崽子都不曾有这样的优待。
温晚照小口小口地抿着，他喝得极慢，失血的唇瓣还带着些许的苍白，又在沾了汤水之后变得丰润起来。
“小崽子哭着给你打过好几回电话了，我都说爸爸在睡觉。”秦玖池叹息一声，“终归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就问他，我不是爸爸吗？他还是一直哭着喊着要爸爸。”
——小崽子虽然也叫自己爸爸，可是喊他的这声“爸爸”和喊温晚照的这声“爸爸”，肯定是有区别的。
他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依然细致地将汤送到他嘴边。
温晚照听了，眼底泛着水光，唇瓣抿起，竟是个委屈的模样。
秦玖池知道他担心小崽子，只能趁机劝着：“所以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家。”
“你看，小崽子托儿所是不是该选了？到六月份的时候，是不是就该为上幼儿园做准备了？”
“这些可都等着你去做主呢。”
“可别说我什么都不干，这种大事肯定是你得做主的，我啊，就只负责接送——你说，咱们上次说的，去学钢琴那件事，要不要提上日程？”
“其实我也没想他能当成一项技能，至少在他不开心的时候，能有一个排解的途径……”
秦玖池念叨着，最终一小碗鱼汤见了底。他严格按照老教授嘱咐的少食多餐、少油少盐，尤其得少盐，不然伤口会痒，刀疤也会凸出来变得很丑——他倒是不嫌弃，就怕温晚照自己心里过不去。
“秦玖池。”温晚照还虚弱得很，说起话来，半虚半实，有一半都是气音。他用尽气力想要握住秦玖池的手指，却不过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你都说孩子，你呢？”
“什么？”秦玖池反握住他的手指，怕自己听不清他说话，只能蹲到床头，凑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温晚照的眼神躲闪着。他想说，你都在说孩子的事情，那你呢，你有没有担心我？
“你上来，上来抱着我。”温晚照轻声吩咐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他听着的床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身旁的位置便陷了下去，随即秦玖池的信息素铺天盖地，仿佛要从他每一个毛孔当中渗进去。
“我有点疼……”
——可是在你怀里，我就没有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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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的夜晚安静得很。
秦玖池雇了一位护工，但是不需要他陪夜，只要他每天从酒店里把准备好的饭菜送来就行。
——说是护工，其实更像是跑腿的。
秦父和秦母在下午就赶了过来，却被秦玖池拒之门外，没让他们进来看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动机是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温晚照现在太脆弱了，仿佛多一个人的气息混杂在病房当中，他都会有生命危险一般。
温晚照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睁开眼——又或者说，其实中途像这样醒过很多次，但是因为血色素太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彼时秦玖池正坐在床沿，借着给他暖手的名义把玩着他的手指。
秦玖池轻声说着：“我又想起小崽子的手了，你说要不要送他去学……”他似乎是捕捉到了温晚照手指的颤动，猛地截住了话头，立即凑到床头，眼眶泛着红，声音当中带着哽咽，“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晚照还有些迷茫，耳边都是毫无规律的噪点，眼前被分割成好几块黑白的碎片，动一动脑袋也晕得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晚晚？”秦玖池一手牵着他，身形动了动，想要按响床头的呼叫铃，可手却被对方握紧了。
温晚照的眼睛又闭上了，可是那干到开裂的唇瓣嗫嚅着，从喉咙口溢出一声：“阿玖……”
随后的那句“别走”都是气音。
秦玖池受宠若惊，一手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手搭在他的额头，像是要告诉他自己没走一般：“我没走，你别睡，等着医生过来做个检查，好不好？”
那老教授没有回军区医院，因为秦玖池的原因，在这家私立医院拥有了临时的起居室，现在听到他的病人的专属呼唤铃，当即放下手中的报纸和茶杯，披上白大褂就奔赴了病房。
刚一进门，那Alpha的信息素气味熏得他蹙起了眉头，他回头看了看门上专用的信息素隔离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边不知羞耻的Alpha，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口罩戴上，这才走到病床前。
“他刚才醒了一会儿。”秦玖池连头都没回，双手捧着温晚照没输液的那只手，“他这样——”
老教授看了看仪表上的数据，又推了推温晚照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将人叫醒。
刹那间，房间里原本温柔小意的雪松信息素瞬间带上了攻击意味，压得老教授额头上渗出汗珠来，大口喘着气，不解地看向秦玖池。
“你干什么？”秦玖池已经站起身来，可是依然不舍得放下温晚照的手，他人高马大，阴影笼罩着老教授，无端地带上了压迫感。
老教授咳嗽了两声，赶忙说着：“我总得确认他的情况——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老教授又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醒过来应该没什么事了，好好养着，等伤口养好了就好了。”
他像是憋着一口气，快速把要交代地说完，也不等秦玖池反应，大跨步从病房当中跑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秦玖池并没有关注那个老教授，只是在听着温晚照小声咳嗽了两声之后，这才凑上去与他的额头相贴，收敛着自己的信息素，小声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温晚照真的醒来，是在第三天下午。
彼时雨过天晴，西山太阳照在他病房窗前的小花坛上。他盯着那片金黄色的阳光看了很久，似乎在消化着自己竟然还活着的事实。
那天在卫生间当中，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鲜血汩汩流出，感受着地砖的冰凉，感受着体温慢慢流逝……他念着秦玖池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像是之前那样，将自己从这样令自己恐惧的状态中解救出去。——再不济，再不济，随便谁，随便谁都可以。
可是直到他浑身发冷到失去意识的时候，秦玖池也没有进来。
可是自己并不怪他，他只是没发现罢了——如果自己像是个正常人，能够大声呼救，他一定会赶来的。
“喝点乌鱼汤。”秦玖池从做工讲究的保温桶中将汤水盛入骨瓷小碗当中，鱼汤清凌凌的，一点油星也不见，上面点缀着碧绿的葱花，香气缠着热气蒸腾起来，当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秦玖池舀出一勺，仔细吹了吹，确保不烫嘴了，这才送到温晚照的唇边，“来，张嘴。”
那温柔的架势，像极了在哄儿子——或许，连小崽子都不曾有这样的优待。
温晚照小口小口地抿着，他喝得极慢，失血的唇瓣还带着些许的苍白，又在沾了汤水之后变得丰润起来。
“小崽子哭着给你打过好几回电话了，我都说爸爸在睡觉。”秦玖池叹息一声，“终归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就问他，我不是爸爸吗？他还是一直哭着喊着要爸爸。”
——小崽子虽然也叫自己爸爸，可是喊他的这声“爸爸”和喊温晚照的这声“爸爸”，肯定是有区别的。
他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依然细致地将汤送到他嘴边。
温晚照听了，眼底泛着水光，唇瓣抿起，竟是个委屈的模样。
秦玖池知道他担心小崽子，只能趁机劝着：“所以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回家。”
“你看，小崽子托儿所是不是该选了？到六月份的时候，是不是就该为上幼儿园做准备了？”
“这些可都等着你去做主呢。”
“可别说我什么都不干，这种大事肯定是你得做主的，我啊，就只负责接送——你说，咱们上次说的，去学钢琴那件事，要不要提上日程？”
“其实我也没想他能当成一项技能，至少在他不开心的时候，能有一个排解的途径……”
秦玖池念叨着，最终一小碗鱼汤见了底。他严格按照老教授嘱咐的少食多餐、少油少盐，尤其得少盐，不然伤口会痒，刀疤也会凸出来变得很丑——他倒是不嫌弃，就怕温晚照自己心里过不去。
“秦玖池。”温晚照还虚弱得很，说起话来，半虚半实，有一半都是气音。他用尽气力想要握住秦玖池的手指，却不过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你都说孩子，你呢？”
“什么？”秦玖池反握住他的手指，怕自己听不清他说话，只能蹲到床头，凑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温晚照的眼神躲闪着。他想说，你都在说孩子的事情，那你呢，你有没有担心我？
“你上来，上来抱着我。”温晚照轻声吩咐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他听着的床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身旁的位置便陷了下去，随即秦玖池的信息素铺天盖地，仿佛要从他每一个毛孔当中渗进去。
“我有点疼……”
——可是在你怀里，我就没有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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