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小崽子还在等我们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小崽子还在等我们回去
仿佛早上放晴不过是错觉一般，外面的天色一下子又阴沉了下来。
私立医院当中的走廊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可秦玖池依然觉得窒息。他靠在洁白的墙壁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秦先生，我们这里不能——”那端着器材的小护士正好看到他的动作，刚要提醒一句，可在看到对方猩红的双眼之后，蓦地噤了声，心中盘算着抢救室门口横竖也没有其他人，只能低头从他身前一路小跑着进了抢救室。
秦玖池等着抢救室的门关上，这才想要点烟，却发现自己手抖得连打火机都点不着。他突然狠狠地将打火机摔在地上，回身一拳砸在了墙上。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些微地回过神来，他这才看到自己手上、身上的鲜血——这些都不是他的，都是属于温晚照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那样纤细的身体里，竟然会流出这么多血来。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去卫生间？
为什么自己当时没跟着一起去？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要来寻找真相？要是不来，他也不会流那么多血……
如果，如果他会说话的话，肯定会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呼救，可他并不能——而导致他不能说话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悔恨如同滔天巨浪，一下子将他淹没。他在海浪中沉浮，无人救他。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秦玖池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墙边站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从武汉回去、说好了要去陪温晚照吃晚饭的那一晚，自己甚至还点了许多想要吃的菜色，可最终还是到凌晨才到他家。
那天晚上，他等了多久？
他等自己的时候，自己吃过了吗？
他等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一遍一遍地热着菜，生怕自己进门的时候，吃到的饭菜是凉的？
他等着自己的时候，在想什么？是觉得甜蜜，还是觉得自己被欺骗？
他最终没等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对自己十分失望？
秦玖池越想心越沉，恨不能穿越过去，将那个辜负了温晚照的自己狠狠地揍一顿——又或许，自己不是一时兴起送陆晨曦去学校，就不会看到他们的辩论赛，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纠葛，或许他会有别样的人生，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可是这样，自己又甘心吗？
“病人家属？”
刚刚那Beta护士怯生生地从手术室当中探出头来，那小兔子似的模样，看得秦玖池直上火，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尽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是我。”
护士不知道是天生胆小，还是被秦玖池那骇人的模样吓得，连话都说不清：“那个，那个，病人大、大出血，伤及了——”
“你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里面另一个穿着手术服、手套上还沾着血的医生走出来，“让你传个话这么费劲？”他花白的眉头蹙起，十分不耐烦的模样，“秦先生，我是您请过来的，我得对病人负责，我向您陈述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
这位老教授是主刀医生，是秦玖池特地从军区医院接过来的。秦玖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和眼眶的胀痛，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病人一共被刺中了三刀，其中一刀伤到了脾脏，所以才会流这么多血。”老教授声音低沉，表情严肃，“而且，秦先生，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有妊娠迹象，还很小，但是因为打了麻药，这个孩子不能要了。”他不知道秦玖池对里面那人怀孕持什么态度，但是他作为医生，家属享有知情权。
秦玖池表情惊愕，可又被极度的悔恨掩埋，眼底浮现出一层水光，却又控制着不让泪水滚落。他的喉头发紧，哽咽道：“不管孩子，我只要他没事！”
“他失血过多，送来的时间有些晚，但是现在已经安排了输血，等他醒来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说到这个，徐爱老教授语气放缓，觉着这个结果自己算是不负所托，“失血过多会导致体温下降，等他出来，给他放几个热水袋捂捂。”
“你是他的Alpha，安抚信息素浓度别太高，慢慢来。”
他见着秦玖池没什么反应，想着他应当是能够听懂的，便打算先进去换衣服。
“教授。”秦玖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把人叫住，“暂时别告诉他怀孕的事情。”他又像是觉着这句不够诚恳一般，又加了一句，“拜托了。”
老教授微微侧身，看着秦玖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好。”
温晚照受伤的事情根本瞒不住，第一个打电话过来问情况的就是顾斯年。
“二哥。”秦玖池按下接听键，轻声喊着，“晚晚他没事了。”说到最后，他竟是哽咽起来。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用手胡乱地抹着自己的脸，像是跟自己确认一般重复着说道，“他没事了……”
说到最后竟是气音。
顾斯年轻叹一声，安慰着说道：“那就好。”他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凶手抓到了吗？”
说到这个，秦玖池挺直了脊背，脸上的颓色一扫而空，他的目光又坚定起来：“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当时有人在场报了警——大楼里到处是监控，我不相信他能跑了。”
他当时只顾着温晚照，调取的材料以及现场报警的活儿都交给了段韶。
他的眼睛眯了眯，语气阴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顾斯年也哼了一声：“到时候有需要就开口，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秦玖池轻声道了谢，眼角见着抢救室大门打开，护工已经推着温晚照出来了，他快速说明了情况就挂断了电话，冲上前去。
温晚照面如金纸、被秦玖池握在手心的手更是凉得像是冰块一般。
秦玖池跟着护工一路走到了单人病房，护工刚离开，他便锁上了房门，将温晚照宽松的病号服敞开，露出布满痕迹的胸口和腰间缠绕着的纱布，又迅速脱光了自己衣服，小心翼翼地避开温晚照身上挂着的点滴和腰腹上的伤口，上床搂着他，以自己作为人形热水袋，给他取暖。
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秦玖池只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冷硬的石头一般，要不是监测仪还在工作着，他几乎察觉不到温晚照的生命体征。
浅淡的雪松气味弥漫开来。
“晚晚，别害怕，老公在的……”
“等你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小崽子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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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早上放晴不过是错觉一般，外面的天色一下子又阴沉了下来。
私立医院当中的走廊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可秦玖池依然觉得窒息。他靠在洁白的墙壁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秦先生，我们这里不能——”那端着器材的小护士正好看到他的动作，刚要提醒一句，可在看到对方猩红的双眼之后，蓦地噤了声，心中盘算着抢救室门口横竖也没有其他人，只能低头从他身前一路小跑着进了抢救室。
秦玖池等着抢救室的门关上，这才想要点烟，却发现自己手抖得连打火机都点不着。他突然狠狠地将打火机摔在地上，回身一拳砸在了墙上。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些微地回过神来，他这才看到自己手上、身上的鲜血——这些都不是他的，都是属于温晚照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那样纤细的身体里，竟然会流出这么多血来。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去卫生间？
为什么自己当时没跟着一起去？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要来寻找真相？要是不来，他也不会流那么多血……
如果，如果他会说话的话，肯定会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呼救，可他并不能——而导致他不能说话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悔恨如同滔天巨浪，一下子将他淹没。他在海浪中沉浮，无人救他。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秦玖池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墙边站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从武汉回去、说好了要去陪温晚照吃晚饭的那一晚，自己甚至还点了许多想要吃的菜色，可最终还是到凌晨才到他家。
那天晚上，他等了多久？
他等自己的时候，自己吃过了吗？
他等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一遍一遍地热着菜，生怕自己进门的时候，吃到的饭菜是凉的？
他等着自己的时候，在想什么？是觉得甜蜜，还是觉得自己被欺骗？
他最终没等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对自己十分失望？
秦玖池越想心越沉，恨不能穿越过去，将那个辜负了温晚照的自己狠狠地揍一顿——又或许，自己不是一时兴起送陆晨曦去学校，就不会看到他们的辩论赛，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纠葛，或许他会有别样的人生，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可是这样，自己又甘心吗？
“病人家属？”
刚刚那Beta护士怯生生地从手术室当中探出头来，那小兔子似的模样，看得秦玖池直上火，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尽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是我。”
护士不知道是天生胆小，还是被秦玖池那骇人的模样吓得，连话都说不清：“那个，那个，病人大、大出血，伤及了——”
“你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里面另一个穿着手术服、手套上还沾着血的医生走出来，“让你传个话这么费劲？”他花白的眉头蹙起，十分不耐烦的模样，“秦先生，我是您请过来的，我得对病人负责，我向您陈述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
这位老教授是主刀医生，是秦玖池特地从军区医院接过来的。秦玖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和眼眶的胀痛，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病人一共被刺中了三刀，其中一刀伤到了脾脏，所以才会流这么多血。”老教授声音低沉，表情严肃，“而且，秦先生，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有妊娠迹象，还很小，但是因为打了麻药，这个孩子不能要了。”他不知道秦玖池对里面那人怀孕持什么态度，但是他作为医生，家属享有知情权。
秦玖池表情惊愕，可又被极度的悔恨掩埋，眼底浮现出一层水光，却又控制着不让泪水滚落。他的喉头发紧，哽咽道：“不管孩子，我只要他没事！”
“他失血过多，送来的时间有些晚，但是现在已经安排了输血，等他醒来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说到这个，徐爱老教授语气放缓，觉着这个结果自己算是不负所托，“失血过多会导致体温下降，等他出来，给他放几个热水袋捂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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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着秦玖池没什么反应，想着他应当是能够听懂的，便打算先进去换衣服。
“教授。”秦玖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把人叫住，“暂时别告诉他怀孕的事情。”他又像是觉着这句不够诚恳一般，又加了一句，“拜托了。”
老教授微微侧身，看着秦玖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好。”
温晚照受伤的事情根本瞒不住，第一个打电话过来问情况的就是顾斯年。
“二哥。”秦玖池按下接听键，轻声喊着，“晚晚他没事了。”说到最后，他竟是哽咽起来。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用手胡乱地抹着自己的脸，像是跟自己确认一般重复着说道，“他没事了……”
说到最后竟是气音。
顾斯年轻叹一声，安慰着说道：“那就好。”他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凶手抓到了吗？”
说到这个，秦玖池挺直了脊背，脸上的颓色一扫而空，他的目光又坚定起来：“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当时有人在场报了警——大楼里到处是监控，我不相信他能跑了。”
他当时只顾着温晚照，调取的材料以及现场报警的活儿都交给了段韶。
他的眼睛眯了眯，语气阴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顾斯年也哼了一声：“到时候有需要就开口，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秦玖池轻声道了谢，眼角见着抢救室大门打开，护工已经推着温晚照出来了，他快速说明了情况就挂断了电话，冲上前去。
温晚照面如金纸、被秦玖池握在手心的手更是凉得像是冰块一般。
秦玖池跟着护工一路走到了单人病房，护工刚离开，他便锁上了房门，将温晚照宽松的病号服敞开，露出布满痕迹的胸口和腰间缠绕着的纱布，又迅速脱光了自己衣服，小心翼翼地避开温晚照身上挂着的点滴和腰腹上的伤口，上床搂着他，以自己作为人形热水袋，给他取暖。
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秦玖池只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冷硬的石头一般，要不是监测仪还在工作着，他几乎察觉不到温晚照的生命体征。
浅淡的雪松气味弥漫开来。
“晚晚，别害怕，老公在的……”
“等你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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