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听话,别出来_阴胎十月之鬼夫缠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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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听话,别出来

  我总觉得,我们是在血雾里兜圈子。

  这血雾除了能强烈的腐蚀人的肌肤以外,应该还可能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否则,我和凌翊不可能这么久还在血雾中。

  凌翊眸光一扫,眼睛都变得猩红,身上带着杀气,却十分温柔的对我说:“不过是简单的易术,姓白的想留我们下来,我们就同他玩玩。他伤你一毫,我就动他十刀。不会让你的血白流的”

  看着凌翊这个样子,我禁不住沉默了,白画栾把我们困在血雾里。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如果能在短时间能把他揪出来,倒是可以好好的惩治他一番。

  想想我现在要是照镜子,绝对会变成血人一样的存在。

  那样铁定先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凌翊看见了,也会不喜欢吧

  这些红色的雾气,到底是

  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这么厉害,越是吃力的想着,越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疼的要命。好像是有一根根的钢针扎进来,才会让血液从身体的各处一直不停流出来。

  那种感觉,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下意识的,却是用手护住肚子的位置,想保护肚子里的宝宝平安无事。这大概是每个母亲,母性的天性。

  尤其是灾难来临时,母亲的第一反应。

  比如地震挖出被埋者,很多都是母亲保持卷曲,护住肚子的动作。那样的动作在尸身出土以后,依旧会感动到很多人。

  凌翊停下来了,单手举起来,拇指割破了食指的指腹。指尖轻轻的在空气中画出了一道符的形状。

  那符咒的形状,我看的明白,是天雷地火甲胄符。

  这个符咒的形状,他用自己的血液在血雾当中连画了三个,用掌心轻轻一推。竟然是围绕着我们两个人,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稳固阵型。

  这种阵型,道家常常会使用,看起来牛皮哄哄的。

  我感觉自己身上不疼了,血也不会流了,还有些发愣。看着那些漂浮在空气中好像凝固了一样的却发着光的血液符咒,我真有点傻了,这样手段的道术真的好厉害。

  用这道符咒,竟然能隔开这些血雾。

  血雾在符咒的外面,一点点的想要侵蚀进来,他的双眸已经是染上了诡异的青蓝色,冷冽的看着。

  突然,他松开了我,身子一闪就到了甲胄符防御的外面,冷冰的命令我,“没我允许不许出来。”

  他出去以后,脸上首先冒出血的,是上次被我用解剖刀破相的那个伤口。也不知道我的解剖刀威力是有多大,在一个灵体上的割伤,居然让伤口延续到了现在。

  要知道,破相的是我老公,当初我就不那么笨手笨脚,让解剖刀掉进棺材里。

  我在破甲胄的保护里面,没有出去,眼看着他在血雾中冷傲的站立。他颀长的身姿伟岸如高大的山峰,脸上一片沧冷和冰凉,“白画栾,这血雾我这么久都走不出去,恐怕是你做的手脚吧我不喜欢兜圈子,也懒的用易术破解,你直接出来吧省的破了你的障眼法,你又说我欺负你。”

  血雾中,凌翊的白皙的脸颊上,又多了两道流血的地方。

  血液从他冷峻的面容上滑落下来,平添了几分肃杀和嗜血的气息。

  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缓缓的从血雾中走出来,他一身白衣素白,尽管上面有许多烧焦的痕迹。可血雾只是围绕着他周身的飘散,却不轻易的靠近他的肌肤。

  他干净的脸庞在白雾后面,被血雾蒙上,有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轻轻的他弯了腰朝凌翊抱拳行了一礼,“小生这厢有礼,这八卦阴阳子午阵好玩吗如果探不出其中奥妙,就会在里面一直都圈子呢。为了能把二位留在这里,可是让小生牺牲了整个玄灯村的魂魄。”

  玄灯选所有的魂魄

  想想也是啊,这么大血雾袭来,玄灯村的灵体魂魄受到血雾影响。他们也被困在血雾和八卦阵法里,想必是出不去的。

  如果实力不够强悍,势必会被血雾吞噬同化。他可真够狠的,那些鬼物可都算是他的臣民。

  为了达到目的,在他的眼中,这些臣民甚至连一颗弃子都不如。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老娘是怎么安置的,是不是也是要等着被自己乖儿子找来的血雾给吞噬了。

  而这个从血雾里出来的白画栾,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血雾全都刻意的避开他。让他在血雾当中来去自如,连一点损伤都有没有。

  “有功夫耍嘴皮子,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凌翊懒得和他废话,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一双冷瞳如同幽冥深处的鬼火,浑身都是滔天的杀气,瞳孔更是全部变成了青蓝色。银白色的小刃在他的手中,似乎是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火焰附近血雾全都被燃烧的一干二净,那银色小刀闪电一样的就飞出去了。

  一瞬间周围聚散怪异的浓雾,突然就动了起来,迅速的形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盾牌。让雾气的质感跟塑料一样,让人完全看不见雾气后面的白画栾。

  小刀入了血色盾牌之后,便再也没有办法前进分毫。

  血盾的后面,传来了白画栾冷漠的笑声:“我知道你实力强悍,这血雾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会一点点削弱你的实力,更会阻挡你手中银月刃的进攻。”

  现在,我才知道凌翊经常用的那把小刀是有名字的。

  名字还挺好听,叫银月刃。

  凌翊见到银月刃被血盾抵挡住了,反倒是冷笑出来,“白画栾,你自己什么实力,到现在还不能认清吗”

  那把银月刃上面燃烧的是一团火焰,在他冰冷的出声之后,迅速的就将盾牌燃尽。刀刃穿过血盾的时候,明显是被旁边的血雾一点点的侵蚀了火焰。

  血雾如同飞蛾扑火靠近蓝色的火焰,却因为数量庞大,蓝色的火焰有些坚持不下去。但还是突破了红色的雾气到了白画栾的面前,瞬间就划破了白画栾俊秀的脸蛋。

  那脸蛋生的有些儒雅书生气,被划了一刀以后,就不是那个味道了。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反正是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了。

  只是刀身上似乎也因为在血雾中耗损过量出现了裂纹,它要刺入白画栾肌肤内部的时候。

  白画栾的脸色微微一变,迅速的闪躲,“芈凌翊,你的实力有多强,为什么还会让你的女人受伤你根本就不关心她,你要是早点发现血雾有问题,她也不至于落得毁容的下场。”

  毁

  毁容

  我自己倒是不在乎,反正整容手术很发达,我是怕凌翊听了受影响,对我有自责愧疚的心理,影响了战斗的实力水平。

  这白画栾简直就是心里战术的专家,字字诛心,直指人心。

  让凌翊一下子变得如此冷酷杀伐的原因,就是这个家伙弄来的血雾,让我身上出了点血。他还故意那这样的话刺激凌翊,让凌翊觉得是自己疏忽才让我受伤。

  凌翊没有回答白画栾的话,只是更像一尊邪神,他冷冷的看着白画栾。身上的肆虐的煞气月冰冷,让我觉得眼前的他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邪气在他的身上已经化为了黑色的实体,在灵体周身萦绕着。

  “被小生的一番话语,说的羞愧的无地自容了吗芈凌翊,你要是不在乎她,小生在乎啊,小生的弟弟会代为照顾她生生世世”白画栾说的话阴寒的渗人,他淡淡的笑着,流转的眸光看向了我,向我抛了个桃花眼。

  “凌翊别听他扯淡,我身上只是出了点血,根本不是致命伤。”我大声的喊出声去,却感觉周围的甲胄符咒似乎也开始不稳固了。

  凌翊目光灼灼的看了我一眼,眼底藏着一丝深情,语调上却有些平淡,“小丫头,照顾好自己。”

  “好你别担心我”我立刻回答他。

  随之,大量的血雾便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朝我侵蚀而来。

  血雾就跟那种小小的红蚂蚁一样,一团一团的侵蚀着甲胄符形成的保护。看着这一幕,我是有些头皮发麻的,心里也暗暗着急。

  按理说,凌翊做的符,应经是比其他道士强大很多。

  能够抵挡世间大部分的攻击。

  可是事实上是,蚁多咬死象,这些血雾的数量太多了。仔细看去,才发现血雾是由无数细小如沙的粒子组成,每一个粒子似乎都是一个独立的魂魄个体存在。

  无数的魂魄加诸在一起,才形成了这样可怕的血雾。

  这些魂魄还都是怨气十分强大的怨魂,让血雾的威力更加的强大。

  我必须想办法自保,不然这个三个甲胄符一旦被破,我也要跟着完蛋大吉。到时候,让凌翊分心,我们两个就得一起倒霉。

  掌心暗自也在画甲胄符咒,威力上应该没有凌翊的强,但应该能够撑一会儿。到时候等这三张被破了,我再试试自己掌心的这一张。

  目前,我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凌翊分心。

  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就是一股子蓝色的烈风从眼前闪过。我反正是眼花没看清楚过程,只觉得电光火石之间,凌翊的手就紧紧的掐住了白画栾的脖子,“我让银月刃陪你玩,你应该觉得侥幸,逼我亲自和你玩,你是不是傻。”

  他这一下掐的,白画栾的脖子都拧成成筷子粗细了。

  这一下轮到白画栾嗝屁了,他的脖子被凌翊直接就从脖子上拧成了麻花状。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那一双眼睛还不甘心的盯着凌翊看。

  凌翊在血雾当中,白色的衬衫已经缓缓的被灵体上渗出的也所浸湿。照理说,魂魄灵体是不可能有血的,这样流出血液来,应该是鬼雾伤及了凌翊身上的魂魄。

  我刚想从甲胄符的保护中出来,和凌翊在一起,顺便看看他的魂魄到底受损的情况,就听他说:“小丫头,听话,别出来,缩头乌龟爱用分身。这是他的分身,等我对付了他的本体,你再出来”

  呵

  我对白画栾爱用分身这招,早就领教过了。

  他这副被凌翊打死的躯壳是个分身,我一点都不意外。

  “那他不是无敌了,就跟孙猴子一样,猴毛一吹全是分身。那那还怎么打”我有些怕这样的后果,心想这白画栾要是这么,为什么不早点和凌翊正面对决。

  反正他分身多的不得了,大不了打人海战术。

  这个问题凌翊给了我答案:“他他凭什么和神话故事中的仙佛相比不过是个鬼魂罢了。他的分身用一个就折损三魂七魄里的一个,他支撑不了多久。这么多年,我陪他玩,他早就浪费的差不多了,想来,这雾中也只剩下他最后一缕天魂。”

  “那他的本体具体在哪里你能找到吗如果在这里面呆的时间太长,血雾血雾可能会同时影响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我能够感觉到,凌翊虽然实力强悍,但是也架不住在血雾当中长时间的停留。

  “找他,并不难”

  凌翊的眸光扫了一遍周围,他的身影快如闪电,再一次的出击。他在空气中画符的速度很快,快到好像指尖一点,就出现一张符咒。

  这张符咒是我还不太会画的风符,符咒一处,就刮起狂风,将周围的血雾都吹起。就见到被风吹出空的地方,站着个白衣少年。

  他猛然间被我们发现自己隐藏的位置,明显是吃了一惊,脸色更是苍白异常。看样子,他是被吓得不轻。

  毕竟,白画栾只剩下最后一个分身了,被杀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害怕,才怪呢

  迅速的白画栾就从腰间抽出了玉箫,在唇边吹奏,也真是奇了怪了。白画栾数次动用分身,可这管玉箫却能次次都被他给找回来。

  那被三清旋风符咒吹散开来的血雾,在箫声响起之后。

  就好像听命于箫声一样快速的聚集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将白画栾和我们之间分开。凌翊却根本不管这些,修长的手指头在浓浓的血雾中一拨,就把血雾生生的给拨开,“别搞这些没用的,这些雾,对我无效。”

  血雾后面的白画栾再次现行,他的脸色更加惨白,眼中带着怨毒之色。

  “既然能把你引过来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白画栾也是釜底抽薪了,他厉喝一声之后,嘴里吹奏出来的曲子极为阴森幽凉,“芈凌翊,你今天会因为你的自负,和你老婆一起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那全部的血雾,就跟大海里的大浪一样全都聚集在一团去了。

  周围一下就显得空旷了,那一团血雾直接变成一支箭朝我这边飞来。我看着血雾变得箭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玩意是针对我的。

  他要用这个,来分凌翊的心。

  箭头在扎进凌翊所打出的三张甲胄府上,还坚持了三秒钟,才将凌翊所画的甲胄符击碎。我在凌翊所画的甲胄符被击碎之后,立刻又打出自己的掌心符。

  掌心的甲胄符相较之下,由于我道术不精。

  就促襟见肘了,被这血箭摧枯拉朽一样的刺破。

  耳边都传来破风的声音,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连忙飞快的往旁边一躲。本以为是躲过了箭射过来的角度。

  去他妹的,这箭也太贱了

  它竟然拐了个弯,继续找我追来。

  这箭是血雾变的,似乎和血雾一样有自己独立的意识。那是不一箭射死我,是绝对不会回头的,就算我跑出s形,也不影响它追杀我。这次可能

  我跑不动了,也跑不过血箭。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大吉了。

  心头有种了无牵挂的感觉,唯一遗憾的,竟然是不能看着宝宝长大。毕竟我是在鬼域中,真正的身体在连家卧室的床上,太白大人答应我,会保护我的孩子。

  所以,我倒不担心孩子的安全。

  那一瞬间,真的是躲不过去了,只能是眼睁的看着那箭尖对着我的眉心。

  原以为要死了,却觉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我自己完好无损,只是皮肤上又有了被血雾灼烧的感觉。

  胸口的玉佩在这时候发出了光亮,竟然是将血雾挡在外面,让灼烧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就消失了。

  关键时刻,又是那只玉佩在保护着我。

  我看着凌翊一动不动伟岸的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低唤了一声:“凌翊”

  凌翊在血雾当中是没有任何防护的,在血雾中久而久之,白色的衬衫就被染成了鲜红色。血液从袖口的位置缓缓的滴下来,人却不动了,让我有种强烈的不安。

  我从他的身后面去拉他的手,却觉得他的手是那般的僵硬冰冷,“凌翊你怎么了”

  “我我无妨,只是受了点伤。”凌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闷哼了一声,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急忙冲到他的面前查看,他胸口插着一支血箭,血液在从他的胸口流出。那一支血箭没有扎到我的身上,竟然是因为他帮我挡下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视线变得模糊了。满眼之中,只剩下从他伤口不断涌出的血,“你受伤了你被血箭伤了,还说无妨。这是小伤吗”

  这一箭本来是冲我来的,他却替我给挡下了。

  我束手无策的用手按压住他的胸口,防止血液一直流出来,可是整只手都被血液浸透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也要被从身体里抽出来了。

  我空有一身道术和佛法,却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治愈自己的夫君。我真希望这一箭,是扎在我自己的身上。

  “傻丫头我没事。咳咳是为夫没有保护好你。闭上眼睛,等我片刻,乖。”他笑着抚摸我的侧脸,嘴角涌出了血液,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的虚弱和苍白。

  我去抓他抚摸我的侧脸,泪水滚滚而下,“回去治伤吧,别打了你现在正受着伤”

  “不行,我饶不了他。此孽障数次对你起了杀心,今日不了结他,以后必成心腹大患。”凌翊做了决定的事情,根本没人能改变。

  他将我的头压在了他的胸口,而他自己却是依旧气势冷冰的面对,我身后白画栾,“动我妻者,永世沉沦,万劫不复。”

  那个阴冷的气势一出来,就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要冻住了一样。我脑袋被他死死摁住,脸贴着他的胸膛,根本就看不见血雾中的情况。

  周遭的阴气似是龙卷风一样的狂舞,吹得我的头发乱舞。

  要不是被凌翊紧紧抱着,似乎就有一种自己身如羽毛,似是都会被狂乱的飓风吹走了的感觉。

  我紧紧抓着凌翊后背上的衣料,衣料上的血液湿湿的,嘴里都快不能呼吸了。只要一张嘴带着阴气的冷风就会灌进嘴里,我只能呆在凌翊的怀中,被他牢牢的圈禁保护着。

  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液流在我的身上。

  那血阴冷中带着邪气,就好像他此刻的状态一样,似乎是一心就想宰了白画栾。就算是一百头牛,也都拉不回来了。

  “你休要说大话你现在身重血箭,自身都难保了,拿什么让我万劫不复”白画栾似乎也没有底气了,他似乎是怕了这个状态的凌翊。

  “你不是最重视鬼母的死活吗我就要了它的命,让你伤心伤心。”凌翊搂着我突然身子轻盈的一跳,似乎就奔跑了起来。

  白画栾虽然和我们为敌,却好像十分孝顺的样子,在我们身后大喝:“你敢动我母亲一下试试芈凌翊,你要去哪儿”

  “你伤我妻子,我杀你老娘,这很公平。此血雾是鬼母运气吐纳的时候放出的,当我是白痴不知道吗这死老太婆,必定是在血雾的中心。”凌翊的话中带着阴鸷和冷酷,他现在是灵体,速度快的让人无法想象。“你说我找到它的脖子拧下来,还是直接把它揉成团”

  凌翊字里行间都带着邪气,每字每句都能把白画栾活活给气死。

  突然,凌翊飞奔的进度在一片呛人的血雾中,就停了。

  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耳边便传来了一个柔媚的娇滴滴的求救声,“儿啊,快救救娘他怎么会发现我在这里的儿啊,你再不来救为娘的,为娘的命就在此处休矣了”

  我这时候偷偷的将脑袋从凌翊胸口,探出了些许,才看到凌翊没有搂着我的另一只手里死掐着一只鬼哭狼嚎的纸人。

  这纸人依旧是一副桃花脸的外貌,一双狐狸媚眼如丝,却似乎充满了可怜的情愫在里面。虽然掉不出眼泪来,可样干嚎的样子,也挺悲怆的,让人瞧着有些不忍。

  要不是我知道这老太婆,是个吃人眼球的恶心肠,看到它眼下这般镜框,说不定都会可怜它。

  纸人的妩媚的朱唇虽然是画着,此时却是呈现画着的微微张开样子。

  从它的嘴里面还真喷着少量的红色的雾气,它现在极度虚弱,吐出来的并不多。我想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遇到她吞云吐雾的样子,那一定非常的壮观。

  纸人嘴里喷出的这些少量的红雾在空气中弥散,一时如同有意识一样,慢慢的就跟周遭的那些血雾融合到了一起。这些雾气到了一起,就缓缓的在空气中游移聚散,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我都看傻了,这些伤及魂魄之根本的血雾,真的就是这个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的血人吐出来的。它看起来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别说是凌翊了。就连我这种三脚猫功夫的阴阳先生,随手用掌心符打出三清火符来,就能把它烧的连灰都剩不下。

  不过想想,它在鬼域呆了这么多年。

  还是鬼母,没点特殊技能,还真是说不过去。

  凌翊的胸口的伤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血,我拿手小心翼翼的摁住了他的胸口,想利用这种方式尽量的止血。那血却好像跟不要钱一样,顺着我的指缝就流下来了。

  弄得我的一颗心,就像揪起来一样的难受。

  北斗玄鱼在我的掌心之内画出了探魂符,我悄悄的就用手掌去探查他体内。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他的体内只有九种颜色的灵魂,相比三魂七魄中,明显是少了一块的魂魄。

  而且灵魂受损非常的严重,其他九块魂魄,都有不同眼中的被侵蚀一样的伤害。

  他灵魂上的损伤,要比刘大能之前所受到的伤害严重百倍。想想这可是血雾,也不是当时让刘大能受伤的鬼雾,自然要严重上许多。

  可凌翊他自己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将所有能给的保护都给了我。

  最后还替我挡了一箭,身上还受了重伤。

  血箭在他的灵体上直接造成了伤害,导致他魂魄内仅剩的两盏命灯,都十分的昏暗。我是心急如焚,却不知道怎么有效的帮他疗伤。

  毕竟他是灵体,活人的那些止血方法,对他不一定起作用。

  凌翊却根本不在乎他自己胸口的伤,在伤重的情况下,嘴角微微扬起,邪魅的笑道:“老太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下落。这都你宝贝儿子告诉我的。”

  那纸人脸上的微表情动作丰富极了,它脸上是骇然的神色,哆哆嗦嗦的就说道:“不可能我儿孝顺,他不会害我的”

  原本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笑意还是画出来的,这时候却显得比哭还难看,这纸人的微表情做的比人还要精彩。

  “你在的位置乃是八卦阵中的虚位,最是隐蔽了。要不是你的乖儿子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凌翊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这个老太婆自私多疑,几句话就扰的纸人心神不宁的。

  “白画栾亲口对我说的,他愿意拿老娘一条命换他自己不用死呢。他的三魂七魄都死在凌翊手上,现在只剩下一个天魂尚存,只好拿你的命换他的命。”我自然是夫唱妇随,张口就帮凌翊添了一把火。

  那纸人明显是信了几分,变得咬牙切齿,却是啰里啰嗦的絮叨起来,“胡说,你们胡说我儿最是孝顺如何能做出这种事姓芈的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儿凭什么怕你儿啊娘知道你不会背叛娘的娘辛苦对啊,儿啊,你好像不是为娘生的我们都是孤苦幽魂,好不容易结伴做母子。你不会真的要对为娘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吧”

  “我就算是马上要死了,动动手指,你儿也不是我对手。你儿子不是你生的,当然是要出卖你自保。”凌翊的手指头慢慢的掐紧,将那纸人的脖子掐成了一跟筷子的直径。

  它毕竟是纸做的,脖子被掐变形了,却还是能强行的憋出声,嘴角都缓缓的流出了红色的液体,“你这逆子逆子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娘好伤心。不不不画栾,娘知道,你就是不小心出卖了娘,现在你来救娘,还来得及”

  “他就是不救你,你打算怎么样”我自从跟了凌翊以后,就不知道节操二字怎么写,如何说话能让这母子反目成仇,我就如何去说。

  那个纸人明显纠结了一下,才阴狠的嚷道:“我儿不会这样的”

  白画栾到了这时候才勉强追上凌翊的脚步,气的浑身哆嗦,冷冽的说道:“你们休想你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把我母亲交出来。”

  “那便来抢,你若追上我。我就把你母亲还你”凌翊随手就把那只纸人的身子一揉,直接凶残的揉成了一团。

  他嘴角一直都是放荡不羁的冷笑,单手搂着我,另一手带着球就朝一个地方去了。

  那变成纸求的老太婆还真是有意思,它还能继续说话,在凌翊手里面絮絮叨叨的说着:“你们看吧,我儿不会抛下我的他来救我了,你们这群骗子”

  我看着这个纸球,不住的皱眉头。

  这纸球看着也不那么信任自己的儿子。不然刚才也不会这么纠结的怀疑,于是我就调侃它,“一会儿就算你儿子追上来了,我也会赶在那之前一把火烧了你。他即便来救你,你也是一死,还不如留着点力气,少说两句话呢。”

  “你你这个女人,你好恶毒”那纸球尖叫一声,显得十分的害怕。

  我挑了挑眉,“你让我嫁给你狗儿子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我是个恶毒的儿媳妇呢”

  之后,它就开始神经质的絮叨起来了,“他不会管我的,是他出卖我的,我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救命救命,我不想死”

  凌翊的脚步突然就停下来了,我能感觉到脚下是一片的冰冷,似乎有风从脚下的地方吹上来。虽然下面也是一片的血雾覆盖,可我是依旧能够清楚的明白。

  凌翊把我们给带到了鬼洞深渊之上,那白画栾也追过来了。他在这片血雾当中,突然就不动了。我不是我眼尖,也不至于发现在白画栾的脚上多出了几根红丝。

  这些红丝是从一层红色的血雾当中伸出来的,直接就缠上了白画栾的脚踝。红丝顺着脚踝的皮肉,直接就插了进去。

  我清楚的知道,白画栾是被七步成牢的太乙三爻牢给困住了。凌翊刚才带着那纸球奔走,其实是在八卦阵中走位,把白画栾骗到牢中。

  凌翊随手就将手中的纸球往白画栾脚边一扔,冷笑道:“你不是要你母亲吗拿去好了,我留着这破纸,没什么用处。”

  “娘亲”那白画栾想去捡地上的球,却发现自己够不着了。

  脚下又没法挪动寸步,白画栾在暴怒之下一拳就砸在地上,“芈凌翊,我们谁也别离开玄灯村娘,不管你信不信儿子的,今天我们和他们同归于尽您就知道儿子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那话一落,那纸球开始凄凉的笑了,笑声之中从身上发出了红色的雾气。这雾气越来越浓,在空气中好像都要饱和了。

  “凌翊我们刚才是不是不应该故意激怒他们”我看到眼前这个境况,突然发现一个道理,凡事都不能真的把人逼到绝境。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凌翊的身子在雾气中,一下就被遮住没了,他月光般冰柔的声音还在耳畔,“小丫头,我是故意激怒他们母子的。这是他们杀手锏,他们早晚会用的,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不如来的快些才好。”

  周围一片浓雾滚滚,能见度降到了最低。

  唯有我身上的那块玉佩还在发着光,能照亮我自己身上的一切。

  我感觉到凌翊的下巴靠在了我的肩头,手臂有些软弱无力的搂着我到空地上,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所以,小丫头,听我的话,闭上眼睛。一会儿听到凤凰的声音再睁开眼睛,跳上去。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要赶我离开鬼域吗”我一下握紧了凌翊的手,却感觉他的手在那种粘稠的已经如同浆糊一样的血雾中,变得快要像空气一样的。

  我本能感觉到,他因为这次重伤,所以在雾气中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他就要离开我了

  我的心在胸腔里乱跳,眼泪也掉出来了,“你别走我求求你了”

  “小丫头,我在刚才就已经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了,所以别难过。以后鬼域那些东西再也不会来找你了,你也不需要我了”他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了,我搂着他的手臂里,突然一下就没有了任何东西。

  我的天啊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间就崩塌了,失去凌翊,就等于失去了支撑我世界的支柱。仿佛所有的信念和信仰,在同一时间内变为了虚无。

  最爱的人,竟然为了我放弃悠长的生命。

  悲怆的感觉一下涌入我的内心深处,心就好像被生生的撕裂成一瓣一瓣,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的掉出来。

  可我喉咙被堵住了一样,哭不出声音,张嘴就是一口血喷出来。

  眼前就是一片的漆黑,耳边只有那个纸人在血雾当中发出的鬼哭狼嚎,还有一声凤凰的低鸣声。

  好像是玉佩在呼唤我离开

  在这个时候,我不可能走

  就算死,我也要和自己的丈夫死在一个地方,我轻轻抚摸了胸前的玉佩,安抚着那只焦急的凤凰。

  让它不要费心变化,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难道就是结局吗

  就是南宫池墨上卦象上说的吗

  他和成叔都没了,凌翊也没了,只有我带着这块玉佩,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这样的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这样的活,付出的代价也太惨痛了。

  等等

  玉佩

  我好像记得,南宫池墨说过让我把玉佩还给他我当时并不是十分明白南宫池墨的意思,现在脑子里突然清醒过来。

  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胸前这块凤凰玉佩,还给凌翊。

  “玉佩玉佩南宫你说的玉佩,是这个玉佩吗”我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捧起胸口挂着的那只玉佩,质问着空气。

  没人回答我,这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去判断。

  也许

  也许我可以掌握破局的关键,也许我们都不用死了

  可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用呢

  它难道蕴含了什么神力,可以将我和凌翊从危难中解救出来吗

  不,我这个思路不对,这个玉佩中只有凌翊的一缕魂魄。虽然能在危险的时候帮我,可力量却比他本体要弱的多。

  等等,凌翊的灵魂出现在这块玉佩里,那就证明他本身的三魂七魄是不完整的。南宫池墨说关键在玉佩,是不是要我把玉佩里的灵魂还给凌翊。

  让他强大起来

  我不知道这到底成不成,掌心紧紧的握住胸口那枚玉佩。周围的血雾已经看着像是流动的液体了,根本就找不到凌翊在哪里。

  手中空有这个玉佩,却不知道要怎么把玉佩交到凌翊的手中。

  周遭唯一的光源,就是我身上那块正在发亮,和保护我的玉佩。我站在原地四下里张望,满眼都是血红色,看得我脑袋疼。

  身体因为刚才吐过血,头有些晕晕的,却被我绷紧了一根弦,保持在最佳的清醒状态。我必须保持清醒,保持一定的理智,才能够想到办法,利用卦象中的指点破局。

  否则,就真的没希望了。

  我放在自己的胸口,喉咙口又一甜,又有腥甜的液体涌出。

  想都没想,我就把这液体全都咽下去,我心头明白我绝不能倒下,现在能把凌翊找到,把他从血雾中带出去的只有我。

  一定有还有什么办法,我没有想到,一定还还有

  手心里的虚汗愈来愈多,那纸团的笑声更加的怨毒和放浪,“芈凌翊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芒,你活下去又怎么样,你也和我一样,永远都没有丈夫了”

  没有丈夫了

  我没有丈夫了,不可能,没有凌翊。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就跟死了有什么分别,没有他在我身边,我

  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在我的意识里,凌翊早就成为了我生命的全部

  笑声刺破了血雾,划破了长空,直接就进入了我的耳膜中。

  我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那种恨之入骨的恨意,是我平生未有。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要不是他们母子,凌翊根本不会选择这样釜底抽薪的办法牺牲自己在血雾中,而让我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闭嘴我不会成为没丈夫的人,而你才会是永永远远的寡妇,还会失去你的儿子”我这个诅咒太恶毒了,却是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喊出来。

  北斗玄鱼被我从身体里排斥出来,顺手就扔在地上,心头是一股子强烈的恨意,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大声喊出来:“心常安住,无碍解脱;念、定、总持,辩才不断心常安住,无碍解脱;念、定、总持,辩才不断”

  这样疯狂的念法,每一个字都反震着我的五脏六腑。

  被我一口咽下去的血液在胃里头翻江倒海一样的行动,嘴角已经溢出了液体。这样心怀着恨意,抱着一种视死如归信念去念佛经,那完全和佛家宽恕仁慈的思想相悖。

  维摩诘菩萨肯不肯听我这段佛经,动用佛法来保护我们都是个问题。

  我越念越大声,感觉嗓子都要裂开,心头更是悲痛欲绝。恨不得立刻就和凌翊去了,那每一个吐字,都是用尽了整个生命去喊。

  我心里想的全都是凌翊

  我不能失去凌翊,我必须立刻找到他,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如果南宫池墨的卦象没有出错,只要我能找到凌翊,大家都会没事的。我不知道佛经的威力有多大,可是这是我会的唯一的最大的希望。

  “凌翊求求你了维摩诘菩萨,让我找到凌翊吧。信女愿一生虔诚心佛,永不改变。”这一番话我是发自肺腑说出来了,而且并没有念出佛经。

  只觉得眼睛发干,似是泣血而下,我的鼻子都嗅到了自己脸上的血腥味。

  突然,我周遭的佛光猛然间大亮,将周遭的血雾一概驱散。周围的深渊和骸骨堆积的空地变得一清二楚。还有很多倒在地上,被浓雾一点点侵蚀着的黑色的影子。

  玄灯村彻底毁了,那些住在玄灯村的灵体,也全都被血雾侵蚀了。

  不远处,那只被揉成球的纸人被佛光照到,一瞬间就受到了佛光的净化和超度,嘴里尖叫着,“儿啊救救我啊”

  那一瞬间,纸团没了,连个渣都没剩下。

  只留下浑身是血的白画栾在佛光中大汗淋漓,他冷冰的怒视着我,一张清秀的脸变成干尸一样的头颅,眼窝里的眼球都变得干瘪。

  皮肤更是蜡黄蜡黄的,他却在笑,冷冷的发笑,“你以为你能找到他他吗”

  “不管我能不能找到他,你这生生世世都得给我在这里呆着,哪儿也别想去。”我恨的真是想把这个黄色的干尸碎尸万段,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

  他被我这一番话似乎给哽住了,半晌才嘶吼出来,“你们连家人烧我亲弟尸身,杀我母亲,现在又囚禁我你还不如杀了我”

  我杀他干什么,我只想找凌翊。

  白画栾和连家那些事情,说起来都不干我的事,要不是大家一起被牵扯进来。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也不会让我的凌翊为我这样牺牲

  他的手就和南宫池墨和成叔一样,就这样离开我的掌心

  消失的毫无征兆。

  让我感觉到一瞬间被全世界抛弃,遗世而独立。我心里慌乱,骸骨堆积的空地上,小心的前行,四处寻找着凌翊的下落,“凌翊,相公相公求求你让我找到好不好,没了你,我我会死的我和宝宝都需要你”

  这血雾只是会让人与人之间分开,但它要完全吞噬一个人或者灵体,需要时间。我只需要在佛光中寻找,有了这温和的光芒,我一定能找到我的凌翊。

  “小小丫头”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

  地上是一个血一样的轮廓,他的身子依旧是那般的颀长,却被血雾腐蚀的全都是血。他一双沧冷的目光,有些疼惜的却十分虚弱的看着我,“为什么要找我你一个人好好活着,会有很多人照顾你的”

  “我只要你照顾,臭僵尸,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许你死,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我的泪本来早就干透了,现在又潸然泪下,直接跪在他身边,紧紧的把他全身是血的灵体抱起来,“我不要你为我而死,你心机够深的啊你是要我为你愧疚到永远吗”

  “我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他少了平日里的邪异,被鲜血覆盖的脸上,依旧难掩他清俊的轮廓。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上我的侧脸,“既然让你走了,怎么还来找我等一会儿,你身上的佛法耗尽了,我们会一起死在这的。”

  “芈凌翊,我刚才不是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冷冷的看着他,牙齿紧紧的咬着唇,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准备交到凌翊手中,“我们都不会死的,南宫池墨卜过卦象,卦象上我们都会逢凶化吉的。”

  没想到,他却一把抓住了我握着玉佩的手,“别这样你会失去保护的没有玉佩保护,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小丫头听话”

  “以前都是我听你的话,现在,我是老婆大人,你听我的。”我一字一顿冷冽的说着,将他被血迹沾满的手推开,强硬的将凤凰玉佩挂在凌翊的脖子上。

  那玉佩离开我的一瞬间,周围的佛光就这么暗淡下来。

  身体被血雾所侵蚀的疼痛,让人感觉浑身就好像有数万头的蚂蚁在咬一样。让人无法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立刻去结束这种可怕的痛苦。

  血雾立刻弥漫了进来,我能感觉到血雾渗进我毛孔里带来的那种刀割一样的疼。可我却紧紧的搂着凌翊的脖子,“那是你的魂魄,你把魂魄用来保护我,自然会削弱自己。别辜负我一翻心意,好吗夫君”

  我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整个身体筋疲力竭的瘫软在凌翊的身上。

  此刻,浓雾侵蚀,疼痛即将越过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

  却感觉到他搂住我的身体的胳膊突然变得有力起来,凌翊但收了搂住我的身体,唇轻轻的抿住了我的耳垂,“小丫头,忍着点疼,我带你破开这血雾。”

  “我我不疼。”我低声呢喃着。

  掌心悄悄的画出探魂符,印在凌翊的背后,一时间眼前立刻出现了十块不同颜色的灵魂。那十块应该分别代表着三魂七魄,而且灵魂非常完整和强大。

  他身上的两盏命灯,在此刻也是异常的明亮。

  果然

  凌翊实力的削弱,是因为他把魂魄分给我一缕保护我,才会受制于这破血雾。眼下把魂魄还给他,他灵体上的损伤全都不药而愈了。

  凌翊语气肃冷,“南宫池墨早就知道,我少一魂,在血雾中必不能抵挡。所以才谋划好了这一切,现在魂魄完整了,自然没办法。”

  他迅捷如风脚尖点地,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白画栾身边。将白画栾腰间的那杆玉箫抽出。握在手中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奏。

  他吹出来的箫声,和白画栾有很大的不同。

  箫恰似幽都里不停流淌的九幽冥泉,用冰凉的声音在泠泠作响。那声音有些子沧冷,却轻快有序,如同坐入幽篁中,细听叶片碰撞时发出的细声细语。

  听着箫声,疼痛似乎也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可依然是那么的痛,浓浓的血雾就跟一把把钢针一样的一遍又一遍的刺穿我的身体。我疼的都要疯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嘴角也溢出了血,心里却很心疼凌翊。

  原来

  原来凌翊把保护都给了我,自己承受的,却是这样的苦痛。

  我被伤的浑身都麻木了,只有一种泡在血浆里的黏腻腻的感觉。肚子里就好像有一把利刃,在里头无限次的鼓捣翻卷,肚子里血涌翻浆。

  终于是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凌翊的手放在我嘴边,眼中是那种深沉的悲痛与疼惜。他捧着我的下巴,眼神里的那种痛惜之意,连我看着都心疼。

  就听他愤怒的大喊着:“小丫头”

  声音那般的威严狂怒,却带着苍凉和悲怆。只是那样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变得渺小,隐隐的有些要听不清了。

  天空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砸落在我刺痛的肌肤上。

  “相公,不疼我不疼”我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血涌顺着雨水一起从嘴边滑落下去,肚子里都是血水。

  过量的血雾到了我身子里,在身体里产生了极大的破坏,五脏六腑都衰竭了。看着凌翊在雨中的轮廓,他脸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红色的血水滑落下来。

  那清俊如冠玉的面容,至今呈现在我的面前,依旧有种惊为天人的感受。

  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忽然就和某段记忆重合到一起。记忆中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也是这样在一个英俊非凡的男子怀中,像我一样的呕着鲜血。

  男子疼惜的看着他,浑身都是绝冷的气息,他喊的是:“小丫头小丫头,小七小丫头小七”

  那般温柔的一遍一遍的喊着小七的名字,小女孩只是苍白的笑了笑,说话也很勉强了,“相公我不疼不疼我不怕疼”

  那样坚强的小女孩是我吗

  那时候,我就喊他相公了,心头难免是一阵暖意,觉得十分的温馨。

  如今记忆重合在一起,虽然只是片段,可我依旧有一种我就是她的感觉。我的心性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这些年都被隐藏到了灵魂深处。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己所爱的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丫头。”他捧着我的脸,眼中似是有晶莹的水光闪动。只是那雨太大,将我们都兜头淋湿,我看不清楚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为我哭了吗

  可他是鬼魂啊,鬼魂怎么会有眼泪呢

  我有些模糊的想着,只觉得雨水浇在脸上意识变得模糊,他手指抚上我侧脸的触感已经变得十分的虚无。我的脑袋轻轻的在雨丝中向后扬着,双目已经睁不开了,只觉得耳边已经沦为了寂静。

  暴雨中,似乎有个人搂着我一直不停的奔跑。

  可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轻飘飘,越来越离这个世界遥远,随即就沉入了昏迷当中。无意识的时光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却睁不开。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灼一样,烧的我脑袋疼,额头上冒出了汗。

  想拿手去擦的时候,发现手我也操控不了了。

  “我每天都会去采蓝星草过来,给老板娘吃,老板娘一定会好起来的。”桃子有些稚嫩也有些尖利的声音传入耳朵,以前总觉得有些阴阳怪调的。

  可现在听来,却十分温馨。

  我知道,桃子慢慢的有些接受我,它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我。

  “她身上一直都在冒血,这是为什么啊”刘大能的声音也传入耳内,他依旧是用有些憨厚的声音在问。

  桃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才难受的说道:“血雾侵入身体的太多,肉身好像好像要崩溃了。呜呜呜”

  它哭了,哭的好伤心。

  让我也好像跟着流泪,可是泪腺干干的,我已经不会流泪了。

  “桃子”凌翊轻轻的斥责了一声桃子。

  桃子马上止住了哭声,它哽咽道:“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可是可是老板娘五脏六腑都我也希望她没事”

  一只冰凉凉的手触摸过我的额头,将我额上的汗液擦去,只听凌翊磁性而又深沉的声音传入耳内,“把药碗给我吧,桃子。”

  他显得很镇定,一点急躁的语气也不曾有。

  我听到凌翊的声音很激动,我想张口试试,告诉他我脑子清醒了。可是唇忽然就被堵上了,堵上我唇的是如同玉片一般的冰凉。

  就感觉到有什么挑开了我的牙齿,将甘冽的液体喂到我嘴里。我虽然在血雾里呆了很久,可是五识还是十分灵敏的,似乎并未受到伤害。

  这液体的味道我熟悉,是蓝星草。

  刘大能昏迷的时候,我就是先自己喝了这玩意,才给刘大能喂下去的。

  是凌翊在用

  用嘴给我喂药吗

  在冰凉凉的液体到口腔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脑袋里一片的空白,整个灵魂都好像要从身子里出窍了。

  心脏狂跳着,就跟小鹿乱撞似的。

  可胸口有股子灼热一般的疼,越是心跳加速,就越疼。疼得我脑子也变得迷糊起来,思维变得不怎么活跃了,只能模模糊糊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你刚救回来的压寨相公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压寨相公

  我听的迷迷糊糊,不知道凌翊在说谁。

  就听桃子叹了口气,抱怨道:“长得那么帅,谁知道没脑子。我桃子长得那么好看,他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不肯喝药,说如果老板娘死了,他就要跟老板娘一起死。”

  原来那个什么压寨相公,就是南宫池墨啊,他被救回来了呢

  我心里头还来不及高兴呢,又开始犯愁了。这个傲娇的白发少年,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还不肯喝蓝星草治伤。

  说什么要和我一起死,我还没死,活的正好着呢。

  想想就觉得生气,就听凌翊漫不经心的说道:“想死就随他去吧,你要是舍不得这个如意郎君,便劝着。这个呆瓜,竟敢和我争女人,简直是找死。”

  这话听得我都心里发寒,心想着这南宫池墨性子真是够执拗傲娇的。这特么是凌翊的地盘,他还敢这么撒野,凌翊的性格,忍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想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了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啊,我这么个老女人,南宫池墨这么好看的小正太。随便往中学校门口一站,那都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算了

  这问题想多了没用

  我只能是随他去了

  “劝劝毛毛啊”桃子有些炸毛了,在凌翊面前没大没小。

  谁知道它是雷声大雨点小,小声的嚅嗫道:“老板,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呜呜呜都是白画栾那个王八蛋啊他弟弟被人烧成了黑炭,也不会把我们这些进入鬼域的,通通都整成这样陪着。我现在这么丑,他不会喜欢我的,肯定也不会听我劝的”

  原

  原来鬼域当中的幽魂,除了白画栾自己都是黑色的,是因为自己的狗皇帝弟弟被人烧成了焦炭,只能以黑影狗煞示人。

  导致白画栾变态,把鬼域里所有的幽魂,都搞成这个样子。

  还建了个什么狗屁玄灯村,弄的都是跟影子有关的东西,想想就让人觉得他罪有应得。听着桃子的哭诉,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它触及到了,很想起来安抚受伤的桃子。

  凌翊好像也和我一样,被桃子的纯真所打动,温言说道:“那小子并不会以貌取人,况且,他不喝药只是因为愧疚。他觉得是自己算的那一卦害了小丫头,所以如果小丫头不醒过来,他心底的那个道坎是过不去的。”

  其实在我的心里,已经能够理解南宫池墨的做法。

  这一劫,我们是必须过的,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更没有办法和鬼域了断干净。

  虽然我在当时,南宫池墨提出来的时候,是十分不赞同的。反倒是现在已经发生了,才能做一回马后炮,觉得当时南宫池墨的计谋和决策是对的。

  只是这一劫,恰好是生死劫。

  让我和凌翊,都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只是觉得虽然胸口有点疼,但是脑子里意识清醒了。应该是不至于死,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他他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桃子难过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是是永远的那种样子。老板,以前我是没遇到过喜欢的人,可可现在不同了,桃子春心荡了,想和他在一起了”

  说话

  真的好直白

  这个桃子说是凶残,却心思比人纯净多了。

  凌翊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玩味的笑意,“不打算玩腻了就吃他”

  “舍不得”桃子有些委屈的说着,那种疼惜的语气,让人心底很舒服,也很羡慕这段感情。

  可它话锋一转,说道:“他不以貌取人,可我取啊。他那么好看,我这个鸟样子肯定是配不上他的。真是气死我了我去我去七步牢那边,先把白画栾的皮剥了解恨。”

  “够了,桃子,你身上的孽缘还不够吗”凌翊愠怒了,他斥责了一声桃子,又缓声说道,“桃子,你要是广积善缘,其实按幽都的规则,你是有机会可以变回去的。”

  “真的”桃子似乎很激动。

  凌翊的手指头落在了我的小腹,在我的小腹上轻轻的打着旋转,可是里面的宝宝并没有回应。

  很安静的样子,就好像离开了我们一样。

  不过凌翊就在旁边,凌翊作为父亲,对孩子的爱并不比我逊色。如果孩子有什么事,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我有些怕了,想说话,就感觉凌翊的指尖轻停止了动作,慢慢的说道:“当然,苏芒她她在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积累了不少善缘,身上的孽债减少了不少,我真的有点佩服她呢”

  “呵呵”桃子干笑了一声,有些尴尬,“我也佩服她,我相公南宫也奇怪她身上的孽债少了一半,都不知道是怎么弄得,旁的鬼魂一两条人命债都要还个半死才行”

  少了一半

  我也没干什么呢,我

  我这段时间,好像就是救了个婴灵,还有一些警察吧。应该没法抵一半那么多吧

  反正我当时,干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更不想去抵债什么的。有人可能会说我不自量力,可那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每个人潜意识里,应该都有保护自己身边珍贵的人的举动吧

  看来

  我以后还是要多做些好人好事,这样说不定,身上的孽债没几天就搞定了。以后就不用过着,喝水都晒牙缝的日子了。

  我正想着,胸口已经小腹之内的灼烧突然就严重了,那种烧法好像是在里面点燃了烈焰,要把我烧死。

  我一下就被刺激醒来,对着地面大吐特吐。

  嘴里全是腐烂的肉的味道,地上吐出来的也都是肉浆子,看的让人感觉就像是一坨红色的大便。

  可我自己却明白,那是我被腐蚀掉的内脏。现在,它们在肚子里呆不下去了,翻江倒海的折腾来折腾去的,才会被我一口给吐出来了。

  没了内脏以后,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子的虚弱,和那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的感觉。我自己是麻木了,可凌翊却抱着我冰冷的身子,怒吼道:“不是让去请她了吗什么还不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凌翊

  突然从方才的镇定自若,变得不淡定了,让我一时间没法接受。

  “老板,去请了,去请了。小的们派去幽都的人,都去请好几回了。就是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桃子也跟着紧张了。

  凌翊像受伤过后的野兽,猩红的双眼,疼惜的看着我。

  他垂头时的长发,落在我的脸上,语气深沉而又痛苦,“小丫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我不能失去你,你偏偏甘用性命救我”

  我想哭,却没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只感觉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冰冷的沉痛,他突然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似是要将我的身体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伟岸的身躯在颤抖着,那般威严邪魅,从不在乎任何事情的他。

  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女子,放下一切,只是紧紧搂着,仿佛要挽留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那般的珍惜和深爱,早就刺痛了我的灵魂。

  这时,一个柔媚却很冰冷的女声传来,“你也有心急的时候我以为你没有弱点呢这么急找我来,就是怕这个女人死”

  “大人说笑了。”凌翊见到这个女人出现,突然又变的镇定了。他将我的身体放回了榻上,看到我清醒过来以后涣散的目光,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笑意。

  那笑意似乎是刻意给我的定心丸,他与我对视之后,才看向那个从外面走进来的女人。

  女人不在我的视线中,冷冽如霜雪的声音却能传入我的耳朵,“为什么不喊我母亲”

  “没什么,高攀不起罢了。”凌翊回答的淡淡的,仿佛根本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这女人是凌翊的母亲

  那就是我未来婆婆咯

  可凌翊对她的态度倒是不咸不淡的,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友善。唯一令人感觉不同的是,凌翊在发现她出现的时候,态度从狂怒之中一下,一下就变得镇定了。

  这个女人,她应该是能救我

  我自己难受的都快升天了,却还是忍不住关注这些事情,嗓子眼好像裂开了一样疼。用手捂着脖子,却摸不到嗓子眼发疼的位置。

  腹中不断有奇怪的东西在里头搅动,好像随时会逼着我再次吐出来一样。

  那个女人显得比凌翊还要高冷,她走到榻前,高高在上的俯瞰了我一眼,“肚子里有了阴胎,也是精通佛法的体质,倒也配的起你的身份。只是这身子亏损的严重,我若不救她,她便会死。”

  我躺在床上吐得昏天黑地,只能看到地上的呕吐物。还有她看着我的轮廓,却依旧没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长成啥样,竟然是凌翊的妈,我的婆婆。

  “请司兰大人救她。”凌翊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

  “为什么还是不肯喊我母亲芈凌翊,我”那个女人的语气已经十分的愤怒,她的声线都在颤抖和暴怒,“好好,你想救她对吗那就求我吧”

  我心中一凛,凌翊这辈子何曾求过别人。他的桀骜不驯,是任何人也驯服不了的,低三下四的求人。

  不是让他放下自尊,放下骄傲吗

  我猛然一抬头,错愕的看着凌翊,凌翊却是暧昧的对我笑,浑身上下都是那种不羁而又邪魅的气质。

  想想也是,他要求的是他老娘。

  试问我们这些人,哪个没在家里求一下自己的父母的。对比一下阳间活人的生活方式,想想也没什么的。

  他轻轻的低下头颅,仿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样,低声说道:“司兰大人,我芈凌翊请求你,救救我的妻子。”

  “跪下。”那个女人厉声喝道。

  凌翊颀长的身姿就跟平日的常态一样,淡然自若的屈膝跪下。动作那般的流畅优雅,仿佛这样卑躬屈膝,根本不需要经过任何的思想斗争。

  他跪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似乎不是跪在青色的石板上,而是跪在了我的心上。心不知道为何,在莫名的滴血,脑子里想着。

  他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放下了一切的骄傲和自尊。

  女人气势汹汹,“磕头”

  我的手在一瞬间攥紧了床上的被子,这世界上哪里有正常的母子会是这样一种常态。让儿子求自己,又让跪下,又让磕头的刁难。

  我总觉得那个女人,就是故意的让凌翊难堪。

  可那女人是凌翊的家人啊,我自然是没有资格出声阻止的。

  倒是桃子,它是鬼物,哪里有活人那种老幼尊卑的观念,气哼哼的说道:“你这个女人什么意思,你说让我们老板磕头就磕头吗”

  “以下犯上找打”那个女人脾气很火爆,纤纤玉手一抬,一巴掌就摔倒了桃子娇小的脸蛋上。

  别看桃子平时气势汹汹长牙五爪的,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显得娇小可欺了。一巴掌扇在桃子黑色的侧脸上,桃子娇小的身子直接被打到了墙上。

  由于墙是木头制的,桃子的身体直接就在木头墙上砸出一个坑,摔到另外一间房间去了。那间房间顿时响起了一阵七零八落,各种东西摔碎的声音。

  可怜的桃子虽然凶悍,可今天总算是遇到对手了。

  凌翊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手段,居然收起了平日里的桀骜与不羁。放下了尊严,恭恭敬敬的磕头,一个接着一个,“求您救我的妻子”

  大概是凌翊太听话了,她反而不高兴了。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冷眼看着凌翊卑躬屈膝时的动作。黛眉上青筋在突突的跳着,她一脸的冷怒,就这般冷冷的看着。

  她

  她不心疼,我还心疼。

  这每一个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地面都出现裂纹了,鲜红的血液就顺着裂缝流下去让人心头灼痛,无法忍受。

  我眼前在这时候一黑,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凌翊这样的折辱

  泪水滚滚而下,我即便看不见他,还是扑下床凭借着记忆找清楚他的方位,搂住他的脊背的位置,“不要了求求你了,夫君,不要了你是幽都的掌权者啊,你怎么能为了我放下自尊呢。”

  他停止了动作,脊背挺拔如山,语气是浑然镇定,“小丫头,没有什么是比你的性命更重要的。哪怕是司兰大人让我即可灰飞烟灭,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不是你的母亲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你。”我不想让凌翊在叩头了,我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紧紧的搂住凌翊的后背。

  他的脊背依旧的宽阔,虽然有些冰冷,却又我眷恋的熟悉的味道。是我甘愿放弃所有,追随生生世世的那种气息。

  我身体实在难受,只能靠着他的脊背。

  嘴角又滑下腥甜的液体,眉头皱紧了仿佛不能呼吸。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的样子,眼睛里带了焦虑。

  要是平日里,早就生气骂我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场,他并未露出愠怒的表情。只是有些无奈的理了理我凌乱的像乞丐一样蓬乱的头发,温柔道:“你怎么这么笨不管她怎么对我,只要你能活着,就值了。你这般冲动”

  “行了,别秀恩爱了。芈凌翊,我看着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我救她。”那个女人声音冷冷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蹲下身子,漂亮的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抓住了我的下巴,“也看在,你能为了我儿的尊严,放弃性命的份上。但,我有一个条件”

  的确,有时候生命是高于一切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生存肯定是比自尊重要的。自尊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在生死威胁之下,可以弃之如敝屐。

  可一想到会损害到凌翊的自尊,我心里面就难受的紧,那比杀了我还要痛苦。我当然要拼命的求这个女人,希望她不要再伤害灵异了。

  我紧张的问她:“您您有什么条件”

  “他总叫你小丫头是吧小丫头,他现在不肯听我的话。由你代为约束他好了,让他以后少管鸷月的闲事,能做到吗”那个女人严厉的问我。

  虽然她是凌翊的妈,却一点没有母亲般慈祥温柔的性格,倒是

  倒是想水浒传里的那个母夜叉孙二娘

  听了这女人的话,我一下就茫然了,她话里提的这个要求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让凌翊不要管鸷月的事情,难道她和鸷月的关系更差

  这妈当的,真是醉了,和两个儿子关系都不好。

  我心里明白他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哪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斩断的。我急忙看向凌翊,向凌翊求救。

  凌翊表情优雅淡定,他看到我求助的目光,只是微微的颔了一下首。

  我见凌翊同意了,才咽了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好我我会约束他的,让他让他尽量不要管鸷月的事情。”

  “既然你答应了,那便作数了。”她清冷的说着。

  那个女人和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有一双紫瞳。就是紫色的眼瞳,就跟戴了美瞳一样,美的有些梦幻。

  她额上带着红色的寿阳,发丝如同飞瀑一般垂下,飘飘荡荡在耳朵后面。耳上带着两颗绿色的宝石,宝石并不明亮,但是看上去十分古朴的样子。

  唇上似是也是上了鲜红的胭脂,烈焰红唇的,十分的娇艳美丽。

  她的整个人就好似一团火焰一样,身上所传也是鲜红色的掐腰霓裳,小蛮腰就跟水蛇一样的柔软好看。

  我要是男人,我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铁定就怦然心动了。

  “谢谢。”我嗓子眼疼的冒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憋着看了她半天,才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那个女人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指尖点到了我的额头上,有些子冷漠的说道:“这声谢谢要是芈凌翊说的,那该有多好啊。”

  我连忙去看凌翊,凌翊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也不给着个女人脸色看,“谢谢司兰大人”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放下了点在我眉心上的手指头。

  我被她轻轻点一下眉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没觉得身上难受的地方有所好转。

  反倒是更加的难受了,疼痛一发作,立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捂着胸口,默默的忍受着这一波疼痛,等疼痛过后才会好转写。

  反正这种疼,就是一阵一阵的。

  发作之前也会疼,只是没有发作的时候那么难以忍耐。

  “上次我救她,你就没有谢我。”那个女人直起身子,又瞄了我一眼,眼神居然没有一开始那般的冷漠,反倒柔软了许多,“不管怎样,是因为你,他才说了感谢我的话。”

  我疼的真是后槽牙都咬碎了,只能勉强抬头去看她,我真不觉得她救了我。身体还是特奶奶好难受,腹腔内跟火烧一样。

  要是现在去拍x光,里面至少有一半的内脏是没掉的。

  我还能活着,绝对是因为那碗汤药把我的命给吊住了,否则没那么容易活下去的。

  “上次您改了她的命格,她虽然没死,可也失踪失忆了呢。”凌翊的语气冰柔,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一股幽冷。

  虽然被他掩饰住了,可作为他最亲近的人,我还是能感受得到。凌翊在平和的状态下,内心对那个女人的不满和冷漠。

  女人在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凌翊,冷冰道:“她现在的境况比当年好不到哪里去,五脏六腑都坏了,身上又背了那么多的孽债。我不能用幽都的法子治好她,只好再用改命的法子。刚才我也改了她的命格,你怎么还谢我”

  幽都的法子我知道么,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那我下辈子的运气,给这辈子花,谁知道我一身孽债,根本没地方借啊

  “因为”凌翊经历了刚才那些,心情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脸上的笑容十分浓烈自信。

  他缓缓的站起来,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因为我不会再把她搞丢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司兰大人,她是我的唯一。这个世界,都不可能有人能取代她了”

  那个女人幽幽的看了一眼凌翊,转身出去了。

  外头是一缕悠月照在地上,月光照在女人红霞一般的霓裳上,竟有种夕阳中的红霞和月色融为一体的感觉。

  她的衣摆在她消失之前,一直都如同一团火焰一般燃烧。

  我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昏沉,凌翊将我打横抱起,放在榻上,“小丫头,你命格出现转变了。这一次,你会怨我吧”

  “我我不会再失去记忆吧”我在昏迷之前缓缓的问他,那个时候血液已经是不断地从嘴里涌出来,根本停不下来。

  人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生命是即将要走到了尽头。我实在不明白,到底命格会如何改变,才能让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我继续活下去。

  冥冥之中,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会”

  然后,我就沉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当中去。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的命格改变了以后,肚子里的宝宝就不见了。

  这个梦实在是太恐怖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痛苦的无异于就是自己的宝宝离自己而去。

  在梦中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真的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疼的让人好似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样。

  失去的痛苦,也许比任何刑罚都要残酷。

  好在这个时候,我猛然间惊醒,满脑袋的虚汗。

  “吃药。”那个深沉却有些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听到外界的声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

  我心里想的是,之前在血雾伤的那么重,五脏六腑都坏了,希望不要影响到孩子才好。

  摸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觉着孩子大体上是无碍。我才定了定心朝那声音的主人看去。一个白发少年站在我我的床边,他手中端着一只瓷碗。

  低头俯瞰着我的时候,目光有些负责,甚至

  甚至有些愧疚。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药碗,搞不清楚南宫池墨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表情出现在我面前。碗里是钴蓝色的汤药,那是蓝星草熬制的汤药,是专门治疗灵魂创伤的特效药。

  我想都没想就喝了个干净,然后才问他:“怎么这个表情,我醒来你不高兴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芒,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要不是凌翊放弃尊严,去求他母亲救你,你就必死无疑了。而这都是因为我一意孤行的话之前你还劝过我,我我却那么固执,不肯定你的话。”那个少年脸微微一红,他从来不愿承认错误。此刻却是在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满眼都是愧疚之色。

  我对于卜卦之术并不是很精通,但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的结局是可以占卜预算的,可过程没有哪个阴阳先生能算到细节的吧。

  “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南宫,有些劫数,既然是生死劫,非死里逃生而不能过。这一次,我虽然差点死了,可也死里逃生了。只要人都没事,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对不对你自己身体好点了吗”我睡了很久,刚醒来身子还是有些疲惫的感觉。

  忍不住低头闭上双眼,手指头揉着太阳穴。

  很困,还想再睡一觉。

  不过我肯定是睡不着的,一觉醒来见不到凌翊,哪有心思睡觉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留南宫池墨在我的身边。

  南宫池墨把我手里攥着的空碗拿走,我顺势睁眼看他,就见他表情十分的纠结,慢慢的说道:“是我害了你,你你可能还不知道,苏芒。你命格调整了以后,只有只有吃阴间饭,才能继续活下去。”

  我心头一凛,吃阴间饭

  这吃阴间饭有很多说头,比如宋老爷子的阴派,做的事盗墓机关的阴派传人,这是吃阴间饭。

  比如司马倩,她做的是阴阳代理人,专接阴间守卫做不了的任务,这也是吃阴间饭。南宫家属于南派阴阳先生的龙头老大,也是标准的吃阴间饭的。

  我感觉我以前过的日子,好像和吃阴间饭,离得并不远。

  “这也没什么”我豁然笑出来,希望南宫池墨不要纠结修改命格这件事,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我只有接受的份,难道还要怪他吗

  南宫池墨皱紧了眉头,显得有些阴沉,“你不懂,你要吃一生一世的阴间饭,如果哪天不吃了。就是你的死期,你你还年轻你原本没必要入道太深的。”

  “南宫池墨,我说你怎么这么磨叽,既然要吃一辈子的阴间饭,那就吃呗。而且,这是我自己的命运,命运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呢”我随口一说,倒也没有太在意。

  要是以前跟我讲说,要吃一辈子的阴间饭。

  我可能还要考虑考虑,毕竟鬼这种东西是人人都怕的。可是现在是死里逃生,活下来的代价,就是天天和这些邪祟之物打交道,那对我来说已经算是赚到了。

  “可我还做错了一件事。”南宫池墨向来走的都是小大人路线,眼下却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去,上牙齿紧咬下嘴唇,“我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看来今天南宫池墨,是要在我面前把一切事情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我想来想去,也不觉得南宫池墨还会做出别的人对不起的我的事情,眼珠子在眼眶里这么一转,我嘴角扬起一丝若有深意的笑,“恩喜欢上桃子了所以觉得对不起我了”

  “才才没有”南宫池墨低头时,那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那般模样,就好像盛开的牡丹一样,娇艳极了。

  我看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心想着这孩子多半就是思春了,刚想揭穿他。他突然就抬头了,一字一顿的说:“苏芒,那次喝醉酒,我把初吻给你了。所以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初初吻”我彻底傻了,心想这孩子够保守的。

  转念一想,不对啊。

  我特么极了,急忙问道:“你特么的全记得”

  “我我会三清卜卦,这点这点东西,算一算卦就知道。我我每次喝酒都会断片,但会变得很有勇气。”那个小屁孩身子忽然就站直了,就跟站军姿似的,让人难免觉得好笑。

  他不傲娇的时候,还有种呆萌少年的感觉。

  我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单手扶额,转行一话题,“恩,凌翊呢怎么没见到他呢这么久没见到他,我有点想他了。”

  “他”南宫池墨一提到凌翊,表情就跟吃了大粪一样。

  如同成年人一样不屑的抬了抬眉,他淡声说道:“白画栾被关起来了,鬼域群龙无首,又那么大,当然当然得他出面管理。”

  “哦,原来是这样。”我应了一声,突然就没有刚醒来那会儿那么想见他了。凌翊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就不应该去打扰他了。

  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找点别的事情做。

  只是凌翊有幽都要管理,现在多了一个鬼域,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忙吧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正自发呆呢,就听门外头传来口哨声,那口哨声活泼欢快,很容易让人心情变得舒畅。我从床上爬下来,坐在床边,胡乱穿了鞋子,有些喜上眉梢,“桃子来了。”

  南宫池墨看到桃子的态度,首先就是嘴角一抽出,双手被过身去,难掩脸上僵硬的肌肉组织。我心想,南宫池墨这么一个闷骚的人,多半是受不了桃子的热情。

  可桃子那么可爱,南宫池墨的性子慢热,想来日子久了就会慢慢的接受桃子。

  “老板娘,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桃子把我往床上压,它通红的小眼睛没以前那么多戾气了,倒是笑得十分的活泼欢快。

  我被它摁回床上,忍不住打趣,“你是来找相公的,我当然要腾出一个位置,不给你们当电灯泡啊。”

  桃子一听我这话,高兴的眉飞色舞。

  它黑色的笑笑的身体,就跟树袋熊一样,直接抱在了南宫池墨的双臂上,用自己的耳鬓蹭啊蹭,就跟小猫一样,“我就是来找我亲亲相公的,他今天还没喝药就出门了。我要抓他回去喝药。”

  “桃子,出去。”南宫池墨有些严厉,然后有些迟疑的看着我,“我还有些话,要和苏芒说”

  “相公,人家表啦就这样抱着说最好了,你快说吧。说完我带你回去吃药,下次没吃药,不要到处乱跑。”桃子痴迷南宫池墨到了一定境界,小小的舌头伸出来就去舔南宫池墨的侧脸。

  南宫池墨彻底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苏芒,我今天本来是要来负荆请罪的,谁知道桃子来捣乱。”

  “请什么罪,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往心里去。”我笑了一下,总觉得桃子和南宫池墨也算般配。

  道士配女鬼,哈哈。

  其实,我有时候看倩女幽魂。

  就特希望,聂小倩和燕赤霞子在一起,哈哈哈。

  南宫池墨和桃子,就当满足了一下我的恶趣味

  南宫池墨又露出郁闷跟纠结的表情,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在血雾中和你失散了以后,就一直在找成叔的下落,可是对不起。我”

  这番话说完,南宫池墨的双膝忽然就跪在地上,掏出了一只透明的玻璃瓶。

  说起来,我比他还要愧疚。

  当时是我牵着成叔的手,想要极力保护他了的,但是没想到。它却是在我手中凭空消失了,在浓郁的血雾当中我和凌翊都如同是海上的一叶扁舟。

  我们两个相互之间,都有些自身难保的。

  看着南宫池墨手里面拿着的那只小瓶子,我心头微微一动,立刻想起了成叔那漆黑一片,却有些佝偻的灵体。

  小瓶子里,只漂浮了一小块的黑色的碎片。

  实在很难想象,在这之前,成叔正在给我们倒茶,聊起以前的事情。转眼间,血雾来临之后,就被血雾侵蚀的只剩下这小小一块的样子。

  屋外头的雨还在下着,想来那些血雾早就被雨水给冲散了。

  接过了那只冰凉的瓶子,我依旧是伫立在原地救救都不说话。感觉拿着瓶子的手指都在颤抖,好像随时都会一不小心,将瓶子失手跌落到地上打破。

  心中害怕被打碎的念头一起,我将那瓶子牢牢的握在掌心之内。

  “苏芒,我相公跪了很久了,你快让他起来吧。”桃子的声音有些缓慢,似乎是要和我打着商量,然后又道,“他在血雾当中为了找这个,自己都差点丧命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紧紧就攥着这个瓶子。”

  “苏芒对不起,因为我的目的性太强了,一意孤行,才会牵连成叔。”南宫池墨低着头,非常诚恳的认错。

  看的出,对于成叔的事,他十分的自责。

  这次要杀白画栾,的确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玄灯村里受到伤害的鬼魂肯定不止是成叔一个人。说实话,我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是遇到成叔,我

  我已经把他当做是亲人,拿到这个玻璃瓶的时候。

  玻璃瓶握在手里,就跟心上多了一个豁口一样,变得不完整,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在和成叔相认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可以把它带出鬼域。

  或者我和它,一起住在玄灯村的那个小房子里,和它好好相处。

  即便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可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是它对我儿时的照顾之恩。点滴恩情,我只想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偿还它。

  尽管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谈,想法也变成了梦幻泡影。

  可这不就是命运残酷的原因吗

  我低了头,默默的把南宫池墨扶起来,“南宫,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害死成叔的不是你一个,也包括我,你却不惜付出生命的去找它。你你做的比我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在想办法对付白画栾,后面又昏迷了我和你失散以后,刚好有时间却找成叔,只是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南宫池墨急于帮我解释,而我自己根本不需要找这些借口。

  我知道自己最大的错处,还是实力不够。

  如果我实力再强悍一些,那血雾对我来说,肯定就不在话下。

  我摇摇头,“这事过去了,就翻篇了。我想去成叔的房子看看。你和桃子,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只要相公陪着我,桃子哪儿都愿意去,是不是啊相公”桃子粘人的时候真的很可爱,一点母夜叉的形象都没有,搂着南宫池墨的胳膊,娇滴滴的样子真是让人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

  南宫池墨要是讨厌一个人,早就一脚把它踹开了。

  可是面对桃子,他只是不适应的皱着眉头,却没有甩开桃子,淡淡的说道:“好,我陪你去。桃子,去拿伞。”

  这会子就差遣起人来了,这少年真是改不了傲娇属性。

  我以为以桃子的个性被人这么使唤来使唤去,就算不一口吃了南宫池墨。也得双手叉腰,给南宫池墨好一顿教育。

  谁知道这个妹子一遇到自己的男神,就白痴了。

  “恩,相公,你在这里等着桃子。桃子去拿伞”桃子小小的身子飞起来,在南宫池墨的侧脸上亲亲的一吻,才嗖一下飞出去拿伞。

  别看南宫池墨被桃子调戏的时候,一副冷如冰山的模样。好像是柳下惠一样,不管是什么样儿的美女,都能坐怀不乱。

  等桃子一出去,他就脸红了。

  桃子拿着两把油纸伞回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一脸的深沉,好像刚才那个满脸红霞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牛吹的,怎么不考虑考虑牛的感受

  “老板娘,给你伞。”桃子把伞给了我。

  我之前的鞋子早就在白骨地里,被扎的破烂不堪了,衣服也不是原来那套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身古代人才会穿的衣服,上面绣着美丽的梨花图案。

  素白色襦裙,上身套了个黑色小褂。

  脚下也是白色绣鞋,穿在脚上大小正合适。

  不过我历史学的不是很好,看不出身上穿的具体是什么朝代的。

  这里是鬼域,呆的都是黑影一般的鬼魂。

  鬼魂什么年代死的都有,服饰更是千奇百怪的大杂烩。

  他们给我准备这一身黑白色的古代衣服,倒也情有可原。只是我自己,还是喜欢穿牛仔裤和t恤,因为这样穿比较方便。

  我随手在梳妆镜前,抓了一根白色丝带,给自己扎个马尾就出去了。

  桃子和南宫池墨撑一把伞,我喜欢清静,就自己一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刚好我不是特别认得路,也好让桃子在前面给我带路。

  这飞来峰还挺高,跟着他们两个下山,铁定是不能从悬崖上跳下去那么刺激。

  就桃子那个小身板,一下带我和南宫池墨,我们两个非摔成粉末不可。

  只能是沿着石子路的山道下去,山道有些滑,南宫池墨身上似乎还没有完全好。走路有些不稳,全靠桃子撑着伞,柔情似水的扶着。

  它整个娇小的身子都贴在了南宫池墨的侧身上,将南宫池墨的手臂夹在胸口,一边走还一边柔声说着,“相公,你真的好帅,太帅了。你是我的男神,我从来没有见过长的比相公还要帅的人。相公你鼻子好高好漂漂人家可以摸摸你的鼻子吗”

  “可以。”南宫池墨其实并不排斥桃子,对桃子更是有一种另类的温柔。不拒绝,也不排斥,却也是不完全的接受。

  走了几步路一口,南宫池墨忽然开口,“如果你遇到比我更帅的帅哥,你是不是会离开我”

  “比你更帅的帅哥”桃子似乎若有所思,它搂着南宫池墨的手臂,贪婪而又单纯的说道,“如果还有更帅的,当然多多益善最好,桃子最喜欢帅哥了。”

  南宫池墨消瘦的背影忽然一颤,他周身的气场整个都冷下来了,步子也缓了下来,“桃子,你要是还会喜欢别的帅哥,还是不要跟着我好了。”

  吃

  吃醋了

  我在后面暗自替桃子捉急啊,它怎么能在南宫池墨面前说还能喜欢别的帅哥的话。南宫池墨因为家族的原因,个性孤僻,没有什么安全感。

  他如果不是桃子独一无二的,恐怕是不会接受桃子的。

  谁知道桃子抓着雨伞,飞到了南宫池墨的正前方,搂着南宫池墨的后脑勺,对着他的额头大声的“啵”了一声。

  它嘴角一咧,嘴里头倒刺一样的牙齿全露出来了,“相公,桃子不会喜欢别的帅哥的嘿嘿相公,桃子知道你是在乎喜欢桃子的。给你盖一个印章,从此南宫池墨,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好有心计的鬼魂

  我觉得自己脑回路要跟不上桃子了,它居然设计让南宫池墨吃醋。连同我这个旁观者也跟着上当了,我总觉得桃子单纯,没想到白痴的哪一个是我。

  就见桃子肩膀上扛着雨伞,双手紧紧的就勾住了南宫池墨的脖子,惬意的睡在南宫池墨的胸口。

  南宫池墨脸上的表情我是看不到,却见他轻轻抓起桃子咯吱窝里的雨伞柄,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大雨之下,这一幕是那样的温馨。

  不知不觉就跟着他们两个,到了山下。山下的道路,全都是那种石头见见的石子路。要是鞋底薄一点,就跟做足部穴位按摩一样疼。

  可这里住的都是灵体,道路是这样的倒也没什么。反正他们都是用飘的,不能脚踏实地。路是否好走,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玄灯村里还是有些幸存下来的鬼魂的,只是比起往日的热闹。

  这个时候要显得落寞很多,只有三三两两的黑影路过。

  回到之前太乙三爻牢的位置,那个巨大的深坑还在。

  只是瞧不见白画栾的身影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陷进白色的骨头山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整个灵体都仿佛被榨干了一样,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层干皱的皮,就跟沙漠里刚刚挖出来的干尸差不多。

  眼珠子早就干没了,嘴唇也烂没了。

  一排黄黑色的牙齿有些孤独的立在牙槽之上,时不时还有蛆虫在他的嘴里爬进爬出。看白画栾落到如今的下场,我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同情算不上,但就是有些不舒服。

  看着地上累累白骨,我大概也猜到,白画栾在这里头呆久了。身上的养分被那个从牢狱之中伸出来的血丝吸干了,慢慢应该也会变成这些白骨。

  想来从前应该有很多和白画栾一样的灵体,都是命丧这太乙三爻牢之手。

  鬼域从前的争斗,应该也十分的严重。

  不管阴间阳间,都有权利的争斗,和伤亡。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概就是眼前这么个样子吧。

  想想太白大人当年估计也是叱咤风云的枭雄,否则建立这么厉害的牢狱做什么

  玄灯村里的鬼魂好像都恨极了这颗冒出来的人头,围绕着这颗人头,一时用冥火去烧,一时用自己的手爪去挠。

  它们全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倒是不会从这白骨堆里陷下去。

  太乙三爻牢的阵法没开,也没有什么七步成牢的说法,反正就是这个白画栾现在被囚禁了。这玄灯村里恨他的鬼魂,全都跑来报复他了。

  相比清冷的玄灯村村口,这里可要热闹多了。

  那白画栾也是个硬骨头,疯了一样的怒吼,“你们这帮刁民,眼下姓芈的成了你们主子,竟敢对我这样。芈凌翊,你休要让我出去连氏刨我亲弟祖坟,烧我弟弟修仙仙身,让我弟弟成了黑色的孤影,这般坏事做尽,还想我饶他一家”

  他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冤屈,那惨烈的叫声,刺破了雨下的长空。

  我在一旁听着,也对他的报复连家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也不知道连家是抽了什么风,去挖人家的狗坟,挖了也就算了。

  是脑子被枪开过了,还是不知道怎么了。

  居然把棺材里的狗尸烧了,还得人家的狗皇帝弟弟变成一道黑影一样的存在。难怪白画栾会这么愤怒。

  “今日囚禁于我,若我有生之年能够出去,必当滴水之恩,涌泉来报”那白画栾仰天怒吼,却招来玄灯村的鬼魂一阵讥笑。

  “你就这萤火之光,还敢和我凌翊大人比肩”

  “就是,你为了你弟弟,把我们放进烈焰中焚烧,今天算是你的报应。以后我们天天都要来这里,找你报恩。”

  “对找他,报恩,不能放过姓白的狗东西”

  那些玄灯村的鬼魂,算是恨透了白画栾。

  白画栾虽然在他弟弟的事情上,是连家不占理。可是他仗着自己是鬼域的主宰,把鬼域里的鬼魂都搞成这个德行,那就不怨恨这些鬼魂报复。

  我举着伞,站在那里,看着白画栾狼狈不堪的样子,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这样的闲事,我不想管,也没资格管。

  南宫池墨面对白画栾的下场,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沉声感叹:“他昨日还是叱咤鬼域的枭雄,现在成了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世事难料。”

  “白画栾真是活该,把我把我烧成这样。我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他就把我丢到熔炉里,让火焰把我的灵体烤黑。现在的我”桃子提到白画栾就是衣服切齿拊心的样子,冲上去,就要对白画栾秃了瓢的脑袋瓜子来上一爪子。

  却被南宫池墨拉住了手腕,语气柔和而又低沉的说:“桃子,别去了,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报复白画栾能变回去吗只会徒增戾气,到时候身上的罪业反倒多了。”

  “可是可是都是他,我才会这么丑的。”桃子飘在半空中,雨丝从它黑色的灵体当中穿过。

  它红色的眼睛就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南宫池墨,眼底深处是那种自卑和纠结。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连对白画栾被鬼魂报复的最后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只觉得这个家伙真是罪有应得。

  哪知南宫池墨将伞遮在桃子的头上,低声说道:“你这样不丑,长牙五爪的去杀他,才有损形象。”

  这

  这哄女孩子的本事好流弊

  桃子一下变得温顺了起来,小手勾着南宫池墨的脖子,“相公,你不嫌弃我吗以后婆婆看到我这样,说不定也会不喜欢的”

  这个桃子,都考虑婆婆了。

  我心想南宫家是捉鬼世家,要知道儿子和一只女鬼在一起,还不得把桃子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给收了。

  谁知道南宫池墨居然单手搂住了桃子的娇小的背部,“不会,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这小屁孩的爱情来得太快,我有些惊呆了。

  不过,他如果能和桃子顺顺利利的修成正果,也无不可。只要南宫池墨不在乎世俗的眼光,那么他们两个人鬼结合,就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突然就有一个黑影样子的鬼魂大喊了一声:“大家快看,是新鬼母娘娘来了”

  鬼

  鬼母

  我只要提到这个词,就会想到那个吃人眼球的纸人,嘴角不自觉的开始抽搐。我总觉得这些鬼魂是在叫我啊,有木有

  顷刻间,原本在折磨报复白画栾的那些鬼魂们,就都停下来了。

  大家在雨中,就给我跪下了。

  雨中的那些黑色的灵体,你一句我一句的向我倾诉哀求,其实无非是想去飞来峰上面住。不想再在这个坑爹的玄灯村住下去,让我帮忙去凌翊那边求情。

  “你们怎么都想去飞来峰呢,飞来峰其实和玄灯村差不多,只不过是个住的地方。”我无权做决定,所以有些的为难,只好想着法子先推脱。

  “我们就想在大人身边呆着,好好效忠”

  “除了效忠大人,我其实我们其实还想恢复原来的样子”

  “是啊,听说大人是幽都来的掌权的,能帮我们变回去。”

  “杀千刀的白画栾都是他,我们才会变成这样”

  那些鬼魂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听得我脑袋疼,可是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不难理解这些鬼魂的诉求。它们话里表达的意思,好像是想要投靠凌翊,并且借用凌翊的力量恢复自己原来的样子。

  可是要恢复灵体本来的样子谈何容易,凌翊之前和桃子都说了,只是有可能。而且需要广结善缘,消除自身戾气,才有办法可行。

  刚才他们报复白画栾的时候,手底下不遗余力。

  虽然是白画栾有愧于他们,但这样报复,难免会生出许多的怨气和罪孽。不然,南宫池墨也不会拦着桃子上去一起,折磨白画栾。

  我面对这些请求,只能有些紧张的回答它们,“我我尽力而为,如果遇到凌翊,我会和他说的。”

  “凌翊大人就在村子里呢,你现在就去和他说好不好”那个鬼魂突然就爬到我脚边,抱住了我的小腿,小腿被那鬼魂接触到的地方顿时就是一片冰凉。

  我眉头一皱,“他在村子里,你们怎么不去求他,来找我”

  “大人大人不肯,大人是幽都的大人物,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鬼域的卑贱之躯呢”

  “对啊我们好惨啊,求求你了鬼母娘娘,你帮帮我们吧”

  “您这么美丽,心底也一定很善良。新鬼母娘娘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赛过那西施杨贵妃。”

  他们这些鬼物拍起马屁来,真是比人都厉害。

  也不像是丢了地魂,没了灵智的样子,口条利索的很。

  群鬼鬼哭狼嚎,诉说自己的悲惨之事。尤其是说自己“很惨”这两个字的时候。更是带着一种古怪的感染力和魅惑里,让听闻的人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我听着心头酸涩难受,忍不住皱着眉头,先对我脚边的那只鬼说:“你们别哭了,你也别抱着我的腿了。他不同意你们去飞来峰应该有别的考量,你们想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既然接手鬼域,你们喊我一声鬼母娘娘,他自不会坐视不理。”

  “不放就不放今天你不答应我们,我就不放。”那只鬼魂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居然赖上我的小腿了。

  要是活人抱着我的腿也就算了,孕妇的腿受凉容易抽筋。

  被它这么抱着,我小腿肚子的肌肉隐隐有些僵硬,我有些不耐烦了。就见低头去看着鬼东西,就见它眼中全是奸邪之意。

  我对大部分鬼物,还是有一丝警惕之心的。

  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些鬼魂来求我的事里有蹊跷。忍不住生起了防备之心,手心里的三清破邪咒在一瞬间就画好了。

  我心想这鬼离这么近,我都解释这么清楚了,还要抓着我的小腿不放,会不会另有什么目的不过不怕,它敢袭击我,我就那三清破邪咒给它点颜色看看。

  “你们谁帮我把他给我弄开,我就帮你们去说,快点。”我灵机一动,先从它们内部开始瓦解,把矛头指向了抱住我小腿的那只鬼魂。

  群鬼一听,就开始唾骂那只抱我小腿的鬼魂以下犯上,极其不要脸。

  谁知道围观的鬼魂刚想上来帮我,那抱着我小腿的鬼魂也是狗急跳墙。张大了嘴就要咬我的小腿,那血盆大口里全都是黑色的尖牙,嘴里更是腥气尸臭扑鼻。

  被咬一口,那肯定要中尸毒的。

  我掌心的破邪咒就是给它准备的,随手一挥就在它下嘴之前打上去。这混蛋东西,还当我是以前丝毫不会道术的苏芒吗

  不给它点颜色瞧瞧,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三清破邪咒的厉害我早就知道,那一下打在脚下这东西的天灵盖上,立刻就让它的身子僵住了。它的身子在雨水当中,很快就消散成一团雾气。

  空气中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以及恶毒的诅咒声:“你们敢囚禁白画栾大人,通通都灰飞烟灭永世沉沦”

  原来是白画栾的死忠派,我心头一凛,顿时觉得脊背上有股阴冷的感觉。

  忍不住对身边其他鬼魂也产生了怀里,这里面全都是以往住在玄灯村的。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正准备伺机报复的。

  我突然间,很想离开这里,先回飞来峰。

  这里,好像不是特别安全的样子。

  旁边围观的鬼魂都傻了,它们退到很远的地方,连忙一个个出声解释,“它它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恨死白画栾了,我们只是只想不想再当黑影了”

  “我们还想投胎”

  “对投胎”

  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喊叫着,我看着这些黑影,慢慢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软了。它们在鬼域沉沦了这么久,一日如年的过着,却无法投胎。

  若有投胎的机会,倒

  倒也不错。

  陡然间,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大胆,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非要来缠着我妻,让她给你们当说客”

  那些鬼怪原就是跪着的,眼下听到这一声冰冷的声音,对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少年模样的人磕头如捣蒜。

  那人一身的古时汉服,宽袂大袖。

  头上还戴着紫金冠,走起路来器宇轩昂的。

  只是一双眼睛如同淬了一层冰渣子在里面,显得沧冷无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他过来,便把我拦在怀中,“留你们在玄灯村,觉着心头不舒服了”

  “不敢”那鬼魂吓得缩了脖子。

  立刻就有其他的鬼魂拍马屁道:“大人一统鬼域,鬼域之大,寸土寸疆都是您的。我们住在哪里,都是您的子民。听说您马上就要回幽都了,我们鬼域又会群龙无首,我们希望您帮我们”

  “让我帮你们原来的样子”凌翊肃冷的远山眉轻轻一挑,帮那只鬼魂说完了后半部分的话。

  凌翊一语中的,说中了这些鬼魂们的诉求。

  那些鬼物全都缩着脑袋,跪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凌翊只是低头睥睨,身上威严的气势仿若天神一般不可仰视。

  他就这么静静的伫立了良久,那些哪有刚才鬼哭狼嚎的样子,全都安静像课堂上的小朋友。

  没有老师说下课,根本没有哪个敢造次。

  我仰头看着这般威严的凌翊,凌翊却冲着我单眼眨了一下,带着几分邪气的调皮。他低头时发丝落在我的胸口,唇吻了吻我的额头。

  这旁边有这么多的鬼物跪着,我的脸立马就红了。

  可想想它们都没那个胆子在抬头,倒也厚着脸皮回吻了一下凌翊的侧脸。凌翊被我回吻了之后,明显是一怔,眼睛里全都是炙热的光芒。

  搂着我腰肢的手更紧了,似乎要将我搂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我被他这潋滟邪魅的目光看的心头的小鹿都要撞死了,他却就这么低眸看着我,身上哪儿还有王者霸气。

  全都是一股浪子的暧昧之气,可眼底深处,却又埋着缱绻。表面上看着放荡不羁,邪气凛然的,可骨子里却是用情至深的家伙。

  我羞得一塌糊涂,干脆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避开他火热的目光。

  半晌,凌翊才唇瓣轻启,“都起来吧。”

  这是我才睁开眼偷眼瞧一眼,那些的跪着的阴魂根本不敢忤逆,全都垂头丧气的站起来。低着脑袋十分沮丧的样子,雨水打在它们黑色的身体上,难免看着有些凄惨可怜。

  我看了都有些心疼,也不知道凌翊怎么想的。

  凌翊没说话,只是用冷傲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那些鬼物站久了,大概也是觉得没希望了全都转头,各自离散。

  “我会留在鬼域,与你们共患难。”凌翊嘴角一勾,全是浓烈的笑意。

  我却特么的傻了,凌翊要留在鬼域。

  他留在鬼域干什么

  听到凌翊的话,惊讶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桃子黑色的下巴都夸张的掉到了地上。南宫池墨看到桃子这么傻兮兮的一幕,忍不住直摇头。

  他拍了拍桃子娇小的肩膀,桃子惊愕的回头,连忙低头捧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傻呵呵的笑了:“我只是没想到老板会留在这里,他是幽都来的大人物啊,怎么会留在我们这样的流放者的卑贱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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