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或许,维也纳并不重要._红色玛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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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或许,维也纳并不重要.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触。

  他们双方都知道了各自的名字。

  阿道夫会称呼她为“奥莉佳。”

  同样的,奥莉佳也会如此称呼对方的名字。

  阿道夫很认真地教导她如何去画建筑,尽管他没进行过系统性学习,但因为是个人总结的经验和知识,所以其风格十分有个人特性。

  而他的画风特性便是现实,尽可能地接近现实,这种画风奥莉佳十分喜欢。

  数月前的维也纳报考里面,她确实是成功被录取了。

  只可惜,奥莉佳志不在此。

  她学画人像,其最大目的是为了画出人体画像而已。

  可是当她接触到维也纳的人像画图时,惊讶发现这里的画风以优美的艺术为主,而非写实。

  这件事让她颇为不满,所以在自认为自己学得差不多之后,奥莉佳就离开了学校。

  人体画像她基本完成了。

  第一幅画就是自己的妹妹玛利亚。

  通过印象记忆,奥莉佳给自己的妹妹画了两幅画。

  其中一幅画里面,玛利亚披着雪白色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遮挡着自己的身体,看那姿态似乎是什么都没有穿。

  相对于第一幅画,第二幅画就显得十分正常。

  画中,玛利亚面前放着着一本厚重的书,一只手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另外一只手正翻着书页。

  神态十分认真,十分严肃。

  人像中,她目前只画过这两幅比较完整的画,其他都是半成品或者素描。

  然后她就决定把重心投放到建筑画上。

  这是一项十分冷门的科目,却让她充满了期待。

  只可惜,维也纳美术学院里面的考生和老师都不愿意去画。

  学生们需要完成自己的成绩和学校积分,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上面。

  老师们多半会被邀请到其他地方进行人像绘画,毕竟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喜欢有一副属于自己的油画。

  如此一来奥莉佳只能独自去学。

  很困难,很麻烦。

  她惊讶的发现,画建筑居然是如此困难,甚至比画人像还要麻烦。

  因为你要对建筑的空间结构有一定了解。

  奥莉佳不知道该从哪一个方向去构思,以至于她所画出来的建筑十分奇特,完全不对称。

  一些老师也教了她不少知识。

  虽说在学校里面,建筑画并不是什么热门科目,但并不代表不会画。

  老师们的画很精美,他们笔下的建筑充满了艺术的美丽。

  只可惜,奥莉佳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她谢别了这些老师,独自一人路边艺人街上,试图寻找一些值得让自己用以参考的画作。

  于是乎,她与阿道夫接触了。

  她很欣赏阿道夫的画,尽管与学校内的老师画作比起来,确实有很多不足,但这些不足都只是细节上的不足。

  只需要稍微指点一下,他就能够更加出色。

  奥莉佳是如此的认为。

  眼前这位年轻人向自己出售属于他的画作,奥莉佳也很乐意亲自买下来。

  她挑选了两幅很不错的画,这些画的风格都很写实。

  没有过度华丽的修饰,线条之间都有着属于他的个性。

  那是一种充满现实,却带有一种凌厉的感觉。

  尔后她便邀请了阿道夫一起吃饭,毕竟她发现这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似乎饿了很久。

  晚饭过后,双方达成了共识,奥莉佳明天会到来这里,向他这里请教一些建筑画的内容。

  只不过,第二天的她却收到了一封来自俄国的信。

  那是一封来自家庭的信,只不过写信者不是父母,而是四妹安娜斯塔西娅。

  四姐妹里面,如果要说玛利亚最聪明,塔基亚娜最神经叨叨,那么安娜斯塔西娅就是最内向温柔的人。

  原本与自己保持信件上联系的人是玛利亚,但自从玛利亚在信中表示自己要去一趟奥斯曼帝国之后,便停止了信件之间的交流。

  反而是安娜斯塔西娅跟她联系得更多。

  因为是来自家里的信,奥莉佳十分重视,因此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写信,并且寄出。

  在发现天上逐渐转黑之后,她才连忙赶到约定好的桥边。

  在她来到这里时,阿道夫已经等候多时,并准备离开。

  不得不说自己来得很及时,差点就失信了。

  虽说没有失信,但因为让别人等候得太久,奥莉佳又一次请他吃饭,算是赔礼道歉。

  只不过,她总是觉得阿道夫变得比之前更加紧张。

  结束完晚餐之后,奥莉佳就直奔主题。

  她将自己的建筑画作拿了出来,并且希望可以跟阿道夫讨论下如何改善。

  如果说奥莉佳的人体画作是优秀,那么建筑画作……不说是超尘拔俗,至少也可以算是难得的鬼斧神工。

  在接过奥莉佳的作品后,阿道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把目光挪动到奥莉佳的脸上,尔后又看向她笔下的建筑画作,心里不禁产生一个疑问。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就画出这么一坨东西?

  可是当他看向奥莉佳的另外一幅人像画时,又不禁感叹对方在人像画中的优秀。

  这就是传说中的两极分化吗?阿道夫又学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只不过,两人惊讶发现他们之间确实有着一个共同点。

  阿道夫不擅长画人,奥莉佳不擅长画建筑。

  这不就巧了吗?

  在双方都发现盲点之后,二人便互相学习。

  奥莉佳会指点他如何在人像画中进行改善和优化,接受过系统性学习的她,加上自己追求的独特性,在画风上更显个人性格。

  阿道夫也会指点她怎么进行空间构思,要怎么画才可以体现出建筑的立体感。

  随着时间的推磨,阿道夫在人像画中越来越精湛,甚至上一届考生的画作都要出色。

  奥莉佳也开始知道要怎么去画建筑,并且还利用自己在圣彼得堡大学内学到的数学知识,对自己笔下的建筑进行重新构建。

  不知不觉中,奥莉佳的空间几何构思更加出色,她甚至能凭空构思出一条桥梁,并且在脑海中描绘出桥梁的大致模型。

  只不过要想建造一条桥梁就必须计算出桥墩承受力和支撑点。

  这些内容都需要更加深入的研究才能完成,奥莉佳心中定下了以后的方向。

  如此日子一直持续着。

  渐渐地,二人关系越来越好。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奥莉佳如此笑道,尽管两人认识的时间才只有一年多而已。

  只不过,在冬季的某一天,阿道夫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乡的信。在看到这封信之后,阿道夫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重。

  不久后,他向奥莉佳道别,但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无论奥莉佳怎么追问都问不出任何原因。

  这一年的相处让奥莉佳明白自己的这位朋友的性格。

  很固执,很执着,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从不求人,即使面对着奥莉佳,他也只是提出过一些微不足道的请求而已。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他没有回答奥莉佳的追问,而是将自己的一幅画递给了奥莉佳。

  这幅画是阿道夫亲自给她画出来的人像油画。

  油画中的奥莉佳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温柔。

  递出这幅画之后,阿道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然后,他登上了回家的列车。

  临走之前奥莉佳给他塞了一封信,并且要求他,回去之后才能打开。

  “这是朋友之间的承诺,你必须答应我。”

  她的话是如此的认真,以至于阿道夫也不得不答应。

  接过这封信之后,他登上了回去家乡的列车,伴随着轰隆的鸣笛声,拖拽出长长的浓烟尾巴,列车启动了。

  自此之后,偌大一座城市里面,奥莉佳又变回了一个人。

  因为维也纳美术学院的成功录取,她已经是这座学校内的一员。

  但是,她向老师提出了申请,想转移到新的科目里面。

  尽管老师们不理解这位公主的想法,但碍于对方的身份问题,他们都不敢做出过多阻挠。

  很快,奥莉佳成为了农业专业中的一员。

  时间一直过去,她也会经常性给阿道夫写信,但遗憾的是她没有收到过阿道夫的任何一封回信。

  看向列车的方向,她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惆怅。

  难不成,他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维也纳的柔风吹拂而过,吹散了奥莉佳的秀发,脚边的落叶迎着风,飘至金色的黄昏。

  ……

  奥地利的风,一点点变得微弱。

  顺风飘起的落叶在上面摇摇晃晃,尔后在将要承受不住的压力之下,一点点下坠,一点点下沉。

  落在了屋檐上,滑入到烟囱内。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摘下听筒,医生无奈地摇着头。

  他看向眼前这位年轻人,又看向病床上的女士,一声叹息,他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带着自己的助手一同走出房间。

  在这一刻,就应该将时间留给这两母子。

  “老师,真的没办法吗?”

  学徒忍不住问道。

  他不忍心地看向病房内的母子两,心中依旧是十分难受。

  “对,就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来看,这样的癌症,我们无能为力。”

  “就连大医院也是这样吗?”

  “对。”

  他的目光透过墙壁,遥遥地看向当前医疗技术最先进的德国。

  “就算带到柏林,也于事无补。”

  他带着学徒离开了,这是他最常见的事情。

  只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回过头看向最后一眼。

  身为医生的他见过了很多生离死别,凄惨痛哭的场面依旧让他有所麻木。

  可是,他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儿子。

  跪在床边,将母亲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如呵护爱人那般。

  没有自己曾经见到过的痛哭流涕,有的,仅仅是温情的目光。

  深深地看完最后一眼,医生带着自己的学徒助手离开了。

  “你不会有事的。”

  白色的花,迎着窗外的微风轻轻晃动。

  阿道夫左手捧着母亲的手腕,亲昵贴在自己脸上。

  右手轻轻拂过母亲的脸庞。

  那双深邃的目光,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绪。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重复着同样的话,阿道夫从未停过。

  他祈求着能有奇迹发生。

  在他边上,是一封已经拆解后的信,上面是很多的钱。

  如果没有这些钱,他们可能压根就交不起那么多看病的钱,也可能住不起病房。

  可惜,在面对天灾的时候,人力终究是有限。

  他看着母亲那张苍老的面容,岁月的痕迹永远性定格在这张慈祥的脸庞上。他坚信,母亲的会好起来的。

  他如此的坚信。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自己儿子的容貌,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

  ………………

  一切都结束了。

  阿道夫独自一人站在墓园中。

  承载着母亲遗体的棺木,正一点点下沉。

  牧师翻开手上的圣经,朗诵着上面的经文。

  阿道夫就这样站在边上。

  他亲眼看着棺木的下沉,亲眼凝视着母亲的离开。

  目光深沉,黑色的礼服,让他的面容更显冷峻。

  有那么一瞬间,阿道夫想跳下去,跟着自己母亲一同离开。

  那强烈的冲动,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正一点点崩塌,一点点碎裂。

  ‘我不会流泪,因为这是懦夫的行为。’

  曾经,他与奥莉佳交谈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自誉为德意志追随者的阿道夫,只想成为瓦格纳描绘中的英雄。

  英雄不应该流泪,而应该流血。

  无论是自己亦或是敌人。

  一滴眼泪滑落了脸庞。

  他下意识地接过这滴落下的泪水。

  那双眼眸正愣愣地看着这滴泪珠。

  风,不知何时吹过,吹乱了脚边的杂草,也吹散了他手心上的泪水。

  该走了……

  深深地看着母亲的墓,看向最后一眼,他转过身去离开了此处。

  在奥莉佳给予他的信里面并不只有钱,还有一张维也纳入学录取证。

  只要他愿意,完全能够直接到维也纳美术学院入学。

  他看着这张录取证,上面的名字是空白的,只要填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这样,他就能满足自己的愿望。

  但这真的是自己所想要的吗?

  走那莫名其妙的后门,而非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双手去取得成功。

  这样的成功,真的属于自己吗?

  冰冷的寒风再一次吹过。

  他将这张录取证举起,任由着风吹过,带走这样录取证书。

  他真正需要的,或许不是眼前之物。

  是什么呢?

  他反问着自己。

  奥地利的风,异常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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