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空间风暴_英仙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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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空间风暴

  2918年5月18日十二时许,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指挥九十九艘各式战舰突然出现在“易”星域,对新罗马帝国军少校姜子钺指挥的正准备撤退的第九特遣舰队形成了半包围的夹击之势。

  面对突如期来的联邦舰队,帝国军人甚至连太空战斗服都没来得及穿上,许多人都只是穿着太空便服就冲上岗位。就连表面看起来十分镇定的指挥官姜子钺,也只是穿着那带有蓝色条纹的黑色便服,坐在舰长指挥席上。

  可以说,联邦军完全达到了“出奇”的目的。但是舰队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并没有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制胜”。

  当两军距离只剩下六十万千米时,尼拉斯·沃尔芬森准将下令舰队大辐度减速,并对参谋长下达指示:“冈瑟,向帝国舰队发电报,赋予他们投降的权力,医疗船可以马上离开,必要时指挥官可以和我谈判。”

  “长官,你想全部俘虏敌人?”

  “能做到最好。”沃尔芬森成竹在胸地点了点头,“那些科学家是最宝贵的战利品,还有这个可能与‘安特内斯特’有关的星际行星。”

  如果不费一枪一弹便让对手投降,一举夺得这颗行星并且俘虏一批帝国的科学家,附带那位已经出了打出了些名堂的冯·姜子钺少校和一批帝国军舰,对沃尔芬森来说,将会是戎马生涯中最完美的胜利。

  优势几乎全在敌人一边,倍感压力的姜子钺这时不禁想起去年元月在“太极”星域附近那场一对十三的“单刀赴会”。如今,掌管历史与英雄史诗的缪斯女神克莉奥,似乎相中了他,要他来上演又一出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

  可是,面对数量上几乎是己方两倍,火力更超出这个倍数的对手,冯姜子钺能做到吗?不要说以少胜多,就是能否带领舰队安全撤退都似乎已经成了“不可能任务”。

  当对手的电报传来时,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他这个舰队指挥官身上。

  无论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巡洋舰舰长,还是医疗船上对战斗毫无兴趣与概念的护士美眉,抑或科考队专长于公式与数字的科技人员,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当前的严酷形势下,战则必死,逃则不成。

  敌人密集的漏斗舰阵编排得几乎密不透风,一百千米左右的船距,不断变化曲率的螺旋机动,体长达数千米、拥有数百座定向能和动能武器的新式超级战列舰……

  虽然已经降低了速度,以不到十分之一的光速和缓推进,但正是这种低速前进反倒令帝国军更清楚地看到联邦国防军舰队的阵容,强烈感受到其严整威武阵势,体会到其必胜的高昂斗志,从而心理深受震慑。

  “齐格飞”号巡洋舰舰桥里,姜子钺端坐在舰长席上,不顾手下催促是否复劝降电报的报告,盯着显示敌我双方态势的立体成像,一言不发。

  双方的舰队此时正好针锋相对,头对着头。但帝国军巡洋舰的锥形阵势及其后面松散的科考补给编队背对着巨大“易”行星,他们正以百分之一光速向前进,很快就会陷入联邦国防军漏斗舰阵的包围当中。

  再次像去年那样,冒险穿越敌阵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一种计谋可以对相同的敌人使用两次,何况这一次面对的形势完全不同。

  从电报发出去算起,十二秒钟过去了。除去无线电在这巨大的宇宙空间飞行的时间和机器接收编译电报的时间,帝国军至少已经有九秒的时间考虑是否亮出白旗,还是拼死一战。

  平常的十二秒短得让人没有什么概念,但现在对双方而言,却相当的漫长。

  一个热烈期待着完美胜利,一个苦苦寻思脱离之策。

  自大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此时也端坐在“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里司令官坐席上,满脸泛着自信的笑容。

  处在对面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很清楚,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那无懈可击的阵势,精密算计的出击时机,完全使对手无从下手,也几乎不可能逃脱。

  神情严峻的姜子钺自敌人出现,就不抱任何战胜对手的幻想。

  人类有史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但是那都是发生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现在,他集中精力考虑的是,另一个被对方和自己绝大多数手下认为不可能成功的结果——全身而退。

  成像上那些正在逐渐移动的绿色和蓝色舰形图标,不断跳动的敌舰行动数据照射在他的脸上,反射出奇特的光芒,如同跳动的精灵。

  突然,他睁大眼睛接连下达命令:“回复对方电报……”

  声音因为压抑内心的兴奋而变得有些尖锐,但这并不妨碍他向下属下达指示。姜子钺最后强调道:“我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双方舰队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三十万千米以内的有效战斗距离,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离子束、激光束便会应声喷射而出,迅猛击打对方的舰体和电磁防防罩,激发出耀眼、绚烂的死亡光芒。

  一封求和的电报传送到了联邦国防军旗舰“尼米兹”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帝国指挥官姜子钺表示愿意接受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的指示,但根据《改善星际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及遇船难者境遇的日内瓦公约》(即2649年日内瓦第六公约)和交战传统,没有武装的医疗船不必接受投降,请求先行离开。而且姜子钺在电报最后还称希望获得一些时间,以便说服不愿投降的手下。

  “敌人的旗舰发出这封电报时,我们也侦测到它正向自己的舰队发送加密的无线电信号。”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报告说,并且用肯定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想法:“长官,我不认为敌军指挥官姜子钺会轻易投降。”

  奥斯瓦尔德心中那个不祥之兆这时又出现了,他感到对敌人,尤其是那名有着奇怪名字的男子冯·姜子钺有着隐约的、莫名的恐惧。

  “他别无选择。”沃尔芬森将军以冷酷的语调回应手下的话,“回复电报,允许医疗船先行离开,传令下去,保持目前的状态。他们胆敢开火,我们立即将他们撕成碎片。”

  “是,长官。”

  “注意,不要对科考船和医疗船开火,只打敌人的战斗舰只。”沃尔芬森补充强调,“必须保障科学家的生命安全。”

  “我明白,长官。”

  就在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和冈瑟·奥斯瓦尔德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利用回复联邦舰队劝降的电报的机会,帝国军所有舰长和船长都收到来自舰队指挥官姜子钺少校的指示。

  双方继续以较低的速度相互接近,空间距离被慢慢缩短。自信的联邦舰队稳步前进,被动的帝国舰队则小心翼翼。

  尽管对敌方耍手段的可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联邦国防军并没有发现,在帝国军舰打开的舰首炮门里,阿库别瑞引擎的两个粒子发射口正悄悄地做着细微调整。

  每一艘帝国的军舰里已经进入超光速飞行准备状态。它们的舰桥里,投射在空中的全息成像上,表示阿库别瑞引擎的能量环正向满格状态攀升。

  相距二十万千米。

  “击发——”姜子钺的叫声传遍帝国军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三十一艘巡洋舰、五艘侦察通信母舰,十艘后勤补给船几乎在同一时刻向联邦国防军舰阵喷射出引发空间波动的氢和反氢粒子束。

  转眼间,伴随着湮灭的光芒四溅,四十六个规模不一的超光速“曲速泡”在联邦军漏斗舰阵当中形成。

  平地起波澜,原本平静的宇宙空间被这些突然出现,又相互之间靠得很近的“曲速泡”搅起一阵复杂又强烈的震动,形成狂野的“空间风暴”。

  满怀必胜信心的联邦军人完全没料到被逼上绝境的敌人,会突然发起这么一次空前的“曲速泡”反攻,反应不及——根本也无法反应。

  阵形严密的联邦国防军舰队当即被卷入这无形的“空间风暴”当中。大批陷于“曲速泡”当中的战舰被强力的超光速“曲速泡”冲散阵形和打乱飞行状态,并被强制带入反方向的超光速状态。

  境遇最惨烈的是处于各个“曲速泡”边缘的战舰,尽管它们没有被强制带入超光速,但却陷入更恐怕的灾难当中。在相互扰动的“曲速泡”影响下,空间的波动无序并且十分混乱,迫使那些不幸被卷入当中的战舰或是变得极其颠簸,或是进入高速不规则旋转状态,并进而发生高强度的碰撞。

  在这场前所未有的人造“空间风暴”中,联邦国防军舰队接连上演“名将大串烧”悲剧。

  舰队中躯体庞大的新式战列舰“约翰·保罗·琼斯”号陷入一个“曲速泡”扰动的边缘,不仅被无法抗拒的空间波动带向后方,还与原本距离一百多千米的姊妹舰“德雷克”号发生了恐怖的大碰撞。

  每一艘战舰都装有防撞系统,以防止在密集编队和反作用推进航行当中不慎产生碰撞事故。可是在“空间风暴”的强力胁持下,这种系统根本无法启作用。

  体长达两千八百米的“约翰·保罗·琼斯”号在剧烈扰动的空间当中完全失去控制,一边被带向后方,还一边沿着横轴向后旋转舰体。它那被高高扬起的钝形舰首在往后拍下时,恰好砸中了侧后已经陷入颠簸状态的“德雷克”号舰体尾部。

  “约翰·保罗·琼斯”号头部和“德雷克”号尾部立即碎裂,而且“德雷克”号也因此陷入纵滚状态,并且一头撞上旁边失控的另一艘姊妹舰“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

  首尾都遭到重创的“德雷克”号彻底丧失战斗力。

  另一艘“名将”级战列舰“东乡平八郎”号遭到了侧前的“乔治·杜威”号的猛击,并在空间波动的强力挟持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飞行,被侧后偏离航向的“郑和”号舰首直接插中了尾部。“东乡平八郎”号尾部的离子推进系统和氢氧火箭推进系统立刻全部报废,并落得一个颇为搞笑的外号“被爆菊的海军元帅”。

  更多的联邦战舰则受到威力巨大的“空间风暴”的胁迫,被卷入反方向的“曲速泡”,无奈地不由自主地进入超光速状态,迅速远离了“易”星域。

  包括旗舰“尼米兹”号在内数十艘战列舰和巡洋舰,瞬间便被众多“曲速泡”形成的“空间风暴”以阿库别瑞速度二级左右的超光速抛到更遥远的“易”星域之外。

  联邦国防军九十九艘战舰无一不被那可怕的“空间风暴”波及,漏斗舰阵完全崩溃,官兵也丧失了刚才的腾腾杀气与高昂斗志。

  短短的数秒内,原本密集、严整的联邦舰阵,就完全沦落到散乱不堪的地步,几乎可以用“落花流水”来形容其狼狈状态。

  与此同时,二十万千米外的帝国军旗舰上,这场“空间风暴”的策划者,帝国军少校冯·姜子钺满怀喜悦和激动,高声下令:“散开编队,加速撤退,在返航第一个集合点会合。”

  伴随着通信回路里热烈的欢呼与开心的嘲讽,帝国军特遣舰队向四周迅速散开来。各艘舰船纷纷加速离开,无视陷于混乱和碰撞的联邦军舰队,再次击发阿库别瑞引擎,引发空间波动,进入超光速飞行。

  新罗马帝国军人姜子钺继去年一对十三上演“孤胆英雄”后,继续延续其英名。

  今次以其出众的才华与非凡的想象力,带领帝国军特遣舰队,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空间风暴”,扰乱了阵形严密的优势敌人,使特遣舰队在身陷绝地中仍然得以全身而退。

  这一回,姜子钺已经穿上了太空战斗服,安稳地靠在舰长席上。

  舰队编队已经解散,各舰分头进入超光速。他暂时无需也无法指挥舰队,至于‘齐格飞’号的指挥和控制,出航以来一直都有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代理。

  安全扣下,因为穿上太空战斗服而显得相当“臃肿”的姜子钺,一动也不动。由于宇航员都合上太空战斗服的深色防护头盔,所以没人能发觉指挥官已经接近虚脱的窘相。

  危险的压迫、冒险的刺激、创新的惊奇交织在姜子钺的意识里,迸发出灿烂的光色,笼罩了他眼前的世界。在眼前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里,他仿佛又听到了胜利的欢呼,赞誉的掌声。

  在热烈的喜庆当中,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开始时,声音很小,几乎淹没在喧闹的人群当中,慢慢才清晰起来。那声音有些陌生,但又有点耳熟,而且富有感情。

  接着,他才看清那个呼唤他的人。

  那人有着飘逸的秀发,精雕细琢的脸庞,有如黑珍珠般闪亮的双眸。

  那是他曾经的恋人,陈维茵。

  陈维茵站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并朝他挥手。

  他很想大声回应对方,可是却喊不出声来。

  在色彩斑澜的光影当中,他心爱的女人的身后出现一个黑洞,并逐渐扩大,最后吞噬了陈维茵,既而吞没了眼前多彩的世界。

  “维维!”从虚脱边缘中惊醒过来的姜子钺高喊着前女友的昵称。

  这时候,姜子钺才想起陈维茵和十名科考队成员还留在“易”行星上。

  就这样抛下心爱——虽然已经只能算是曾经心爱的女人,带领大军逃跑?!姜子钺不住地向拷问自己的内心。

  交战的另一方——也许还不能称为交战方吧,毕竟联邦国防军可是一炮未发——直到四个小时后才重新集结,恢复舰队秩序。

  经过清点,在这场史无前例的人为“空间风暴”中,联邦追踪舰队因碰撞导致战斗力完全丧失的有两艘战列舰,失去超光速飞行能力的有两艘战列舰和一艘巡洋舰,另有七艘战列舰和四艘巡洋舰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

  总共有二百一十四名官兵阵亡,当中包括命运最为悲惨的“德雷克”号战列舰的舰长。另有两人下落不明,十六人受伤。

  统计报告传来,旗舰“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突然“砰”地一声作响。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狠狠地把拳头砸在“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的综合控制台上。

  这一记饱含愤怒和屈辱的重击,并不能对坚固的综合控制台产生任何影响,但却象征着尼古拉斯·沃尔芬森个人的声名与荣光被彻底击打得粉碎。

  拥有绝对优势的联邦舰队,占尽天时和地利,对弱势敌手几乎完成瓮中捉鳖的态势。不料,在那转眼即逝的数秒钟内,帝国军人天才的发明创造能力彻底扭转了乾坤,绝地起风暴,全身而退。

  这一仗简直是联邦国防军的奇耻大辱,在双倍兵力就快包围对方之时竟然还给对方弄得手足无措,并让对方毫发无伤就逃之夭夭。

  “这就是理论中的‘空间风暴’吗?!”沃尔芬森又气又恨地叫道,“冯·姜子钺这个天杀的男子,今天终于让我见识到了。”

  “长官,这一次的损失几乎全部是因为碰撞造成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愧疚地分析道,“敌人利用了我们舰阵过于密集的特点,造成空间无序波动,致使我方战舰失控相互碰撞。如果事先在编队中把舰距拉大的话,应该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碰撞。卑职事前未能考虑周全,实在愧对联邦和将军栽培,甘愿接受军法制裁。”

  冈瑟·奥斯瓦尔德显出一副深深自责的神态。编队是舰队参谋长的重大职责之一,他当然必须负有责任。

  面对手下的反省与自责,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挥了挥手,说:“冈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无论如何,我是司令官,最大的问题出在我身上。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失败,只是让敌人公然从眼前逃跑而已。你马上组织侦察力量,派出侦察船搜索敌人,尽快找出他们的踪迹。”

  “是,长官。我们是否要向总部通报这一次的战况?”奥斯瓦尔德谨慎地询问。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不假思索地回答:“失冈瑟,败就是失败,我们没什么好蒙蔽的。我们都明白知耻而后勇的道理,现在是以身践行的时候了。而且这颗可能与‘安特内斯特’有关的星际行星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必须通知总部尽快派遣科考队前来。”

  “我明白,长官。”

  在安排了侦察和通信母舰派出无人侦察船前去追寻敌人舰队的踪迹后,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便敬礼离开,他得去撰写一分呈献国防部和总统的报告。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抬起沉重的右手回礼,望着手下消失在战术指挥中心的装甲门里,心中又激起一阵悲愤。

  “‘空间风暴’?!”沃尔芬森喃喃道。

  之前还曾驳斥冈瑟·奥斯瓦尔德说“换成你现在就是姜子钺,面临我方优势的兵力,你将如何作为?”

  现在他自问道:“我要是那名帝国指挥官,我会想到——临阵急中生智地想到吗?将敌阵密集的特点变成导致失败的弱点?”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而且还是狠狠咬了准备享用鸭肉的人一口才飞走的!

  到了这时,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对敌人和姜子钺交错着轻视、仇恨和愤怒的情绪又添上了耻辱感和隐隐约约的敬佩之情。

  离开战术指挥中心的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如果自己处在对手的位置上能突发奇想创造出这种“奇迹”吗?

  一种新的战术!全新的战术!

  思考中的冈瑟·奥斯瓦尔德忽然得到了启示。

  人类战争思想始终决定于其本身的生产力水平,不大可能会产生超越其时代的的战略和战术理论及实践。风帆时代的军人不太可能提出后世的海空一体作战理论,也无从做出相应的实践;航空母舰时代的军人也不会去想象超光速星际时代的战争形式,因为实在极为不现实。

  几乎所有的军人和军事理论家都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和实用主义者。他们毕生的精力往往都用在如何利用现有的科学技术,创造出更有效的克敌制胜战术。

  与其说是“创造”,不如说是“挖掘”。

  无论是古希腊底比斯名将伊巴密浓达在留克特拉战役发明的“斜线阵”,还是日本海军名将山本五十六利用航空母舰偷袭珍珠港的战术创新,都是运用现有科技进行战术上的创新,最大限度地挖掘出现有科技水平下的军队战术潜力。

  人类实现了超光速的星际航行,相应地实现了星际战争。但是受限于现有科技水平下的武器装备,一直以来星际舰队的战斗总是被局限于舰队之间的对轰。即使拥有可以引起空间波动的阿库别瑞引擎,在战斗时也只是把它当成双联粒子炮使用。

  如今,那位帝国军奇才姜子钺,将阿库别瑞引擎扭曲空间的功能运用到战斗用途,虽然另类,颇有“非主流”的味道,可却充分发掘了阿库别瑞引擎的战争潜能。

  “也许这将一场战术革命的开端?亦或只是灵光一闪,随后便会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奇技淫巧’?”

  面对这种疑问,冈瑟·奥斯瓦尔德并不能像旁观者那样,以坐山观虎斗的心理拭目以待。

  作为被卷入可能即将发生的“战术革命”的军人,或者说是姜子钺“奇技淫巧”的受害者之一,他必须全面剖析对方发动“空间风暴”的过程和危害,并思考出一个应对之策。

  然而,无论是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还是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都太过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的战术发明上,被姜子钺新颖的“奇技淫巧”所吸引,以为敌人只是为了逃跑而逃跑。

  因为在一般的认识和思维里,处于劣势的敌人成功逃跑后只有在纠集了足够兵力后才会发起反扑。

  毕竟“回马一枪”不仅需要智谋和勇气,更需要实力。

  当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的舰只纷纷改出超光速,在预定的航返第一个汇合点集结时,姜子钺的反击计划已经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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