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_房东是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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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数十个小时的飞行,傅柏秋回到了榕城。

  倒了两天时差,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恍若隔世,如果不是看到那架三角钢琴静静地趴在窗边,她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

  屋子里少了那人的气息,但空气中却好像留存着那人的味道,清冽幽冷,让她舍不得开窗透去。

  正是四月春来时,清风柔若絮,细雨绵如针,院坝墙角旮旯长出些新嫩的杂草,花圃里拥挤着争奇斗艳的娇花,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气温有显著回升。

  傅柏秋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到郊区工地捡来几块废弃的残砖,在院子角落里砌了块围栏,往里种些菜。

  闲暇时间多,她暂且打算当个包租婆。

  四月十六号是时槿之的三十岁生日。

  朋友圈里那人每天都发一条动态,在椰风树影的夏威夷,金黄色的沙滩、蓝绿相接的大海、性.感火辣的比基尼、充满波利尼西亚风情的草裙舞蹈......

  只有风景,不见人影。

  以前槿之最爱自拍,臭美起来能对着镜子照上两小时,最喜欢听她花式夸自己美,那张妖精般勾人犯罪的脸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需美颜,何时她发记录消息不带自拍才是反常。

  如今太反常了。

  傅柏秋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风景出神,怅然叹息,点进列表时槿之的消息框。头像仍是小猪佩奇,没有变。

  【生日快乐】

  【记得给自己买个蛋糕】

  【要草莓味的】

  发出去三句话,眼睛莫名有点酸,傅柏秋点了下转账按钮,输入数字520,正要发送却迟疑了。

  这个数字......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潜意识里觉得不太合适。

  槿之会怎么想?

  在两人的冷静期里,转了带有暧昧含义数字的账。会被认为是侮辱吗?

  纠结半晌,槿之回复了。

  【谢谢】

  【会的】

  傅柏秋手指一抖,不慎点中“转|账”键,一时慌了,幸好弹出来的是支.付密.码界面,她险险退回来,重新输入数字3000,发过去。

  现在是周一中午十二点,算算时差,夏威夷应该是周日傍晚,不在睡觉时间。

  许久,那人没领。

  傅柏秋以为她是玩去了,没在意,瞥见聊天备注仍是原微信名,想了想,改成“槿乖乖”。

  不愿承认,自己有些怀念槿之失忆的那段时光。

  那是名副其实的槿乖乖,软乎乎甜腻腻的,就爱对她撒娇耍流氓,活脱脱一个黏人精。

  当时觉得人烦,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其实心里喜欢得紧,否则也不会一次次纵容吧。如果可以,她宁愿槿之失忆一辈子,不用承受梦魇带来的痛苦,她依然是她的槿乖乖。

  “唉——”

  隔天,转.账仍没被领。

  傅柏秋暗自懊恼,正纠结要不要询问,那边突然显示已领取。

  槿乖乖:【谢谢毛毛】

  再无他言。眨眼迎来梅雨季节,老天爷整月整月地哭泣,气温升高,又潮湿又闷热,晒出去的衣服三四天不得干。

  今年夏天格外热,才过芒种便三十四五℃,该开空调了,往年都是夏至过后才真正热起来。随着气温升高,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南方特产的“大型变异生物”——蟑螂等愈发活跃,倒是人,热蔫了。

  傅柏秋每天都打扫屋子,三日一小扫,五日一大清,全当锻炼身体。

  槿之的房间仍保持原样,她偶尔进去拖个地,擦个灰,开窗通通风,被褥床单定时换,即便没有人住。

  有时候早上起来她会习惯性往那房间瞧一眼,看到门是开着的,才想起人不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槿之每天都会发朋友圈,傅柏秋日常视奸,就好像用眼睛陪伴她走遍世界。直到前些天,已经一年没更新微博的她突然更博了。

  【相约美泉宫夏季音乐会,又见老朋友Dudamel[害羞]今天我们都是蓝色哒~】

  配图是九张音乐会现场照片,定位在奥地利维也纳。

  照片上的女人坐在钢琴前,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舞台蓝色灯光映照着她脸上自信的笑容,一双会勾魂的桃花眼撩人心魄。

  评论区炸了,无论颜粉还是乐迷都在疯狂土拔鼠尖叫。

  啧。

  这是开始营业了。

  傅柏秋嘴角上扬,情不自禁姨母笑,给她留言:槿乖乖加油。

  原本只是随手留一条,定会淹没在茫茫尖叫海中,谁知几个小时后她打开微博,傻了眼。

  槿之独独回复她一人:谢谢毛毛[爱心]

  她的评论被赞上热门,几百条楼中楼回复弥漫着酸醋味。

  【啊啊啊姐姐居然只回你】

  【槿乖乖?这么喊我女朋友经过我同意了?[狗头]】

  【老实交代,你跟姐姐什么关系[哈士奇]】

  【给我自己种棵柠檬树[柠檬][柠檬]】

  傅柏秋:“……”

  幸好她从不发微博,只偶尔刷刷,账号里空白一片,不至于被人扒出什么。她不想给槿之带去麻烦。

  她把留言删了。

  酷暑走得快,短促的秋季的脚步悄然跟上。

  傅柏秋依旧每天早睡早起,看书、健身、捣腾小菜园子,不时去几家继承来的店里转悠,每月都有稳定且不菲的收入,成了一只快乐的咸鱼。

  自从放下心里的包袱,她越来越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但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走在街上,看到一对年轻的异性情侣拥抱着,女孩腻在男孩怀里撒娇,要他亲一下,男孩笑着吻了吻女孩的脸。

  【毛毛,亲我一下】

  【——啵唧!】

  脑海里闪过某个甜腻软乎的黏人精,傅柏秋深吸了一口气,默默低头经过那对情侣。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榕城音乐学院,她驻足停下,调转脚步进入校园,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大门,坐在后排的女人侧了下头,目送那熟悉的身影进去。

  车子没停,往机场方向去。

  傅柏秋去了琴房楼附近的食堂,买了一份砂锅饭,鸡蛋豆腐,坐在安静的角落里就着回忆慢慢吃。

  【我想吃.你的豆腐】【你喂我吃】

  【你是三岁宝宝吗?吃饭要人喂】

  【小气毛】

  【当心烫】

  【毛毛真好】

  【幼稚】

  【你不介意勺子被我用过么】

  【因为是你,不介意】

  她一个人边吃边傻笑,笑出了声,惹得附近学生频频转头看她。

  过了会儿,有个男生来搭讪,问她哪个专业,她茫然抬头,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外校也可以认识一下。”

  “我三十了,弟弟。”

  男生愣了一下,厚着脸皮道:“姐姐年轻漂亮,看起来才二十岁。”

  “我喜欢女人。”

  “......打扰了。”

  吃完饭,傅柏秋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了高中母校。

  这次很后悔,当初把毕业证扔了,不过登记一下信息还是可以进去的。她没多逛,只沿着教学楼长廊走了一圈,去了操场和琴房。

  琴房有人弹奏《离别》,她停下来听了一段,尽管够流畅没出错,但还是感觉弹得不怎么样,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口味被槿之养刁了。

  墙上依然挂着槿之的照片,她抬手轻轻触摸,想起在这里打了对方一巴掌。

  呼——

  离开的时候正值放学,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涌向学校大门,她一人被淹没其中,显得有些异类。

  恍惚中,好像回到十几年前,学生堆里有两个女孩格外显眼。

  【毛毛,你帮我写数学作业叭~好不好嘛】

  【不想数学越来越差就自己写,我可以教你,不能替你】

  【唔】

  高个子女孩摸了摸矮个儿女孩的脑袋,又捏捏她脸,两人在校门口分别坐上自家的车。

  天色渐暗,街灯明亮。

  傅柏秋在外面吃了饭,闲逛一会儿,去到上次给夏岚买项链的那家珠宝店,走走看看之际,相中一条情侣项链。

  项链名为FaithfulDuo,一只镶钻粉天鹅与一只镶钻白天鹅引颈抵额,意寓纯洁永恒的爱,终生伴侣。

  她买了两条。

  其中一条自己先戴上,另一条收好。

  无聊,却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傅柏秋像游魂一样在街上飘荡,荡着荡着,荡进了一家les酒吧。

  酒吧里灯光微暗,舞池里有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轻慢摇摆着,扑面而来夹杂了香水味、脂粉味、清烟味的气息,交织混合,四周投来几道恶狼般的目光,傅柏秋怔住。

  国内拉吧,这是第一次来,不清楚情况,但来都来了,索性打发会儿时间。

  她开了个离舞池不远不近的小卡座,因着开车的缘故,不能喝酒,便只点了杯果汁,还没来得及抿一口,一个短发女人端着酒杯过来了。

  “喝果汁多没意思。”

  说着就要点酒,傅柏秋微微皱眉,制止道:“开车。”

  那人作罢,稍稍靠她近了些,“一个人?”

  傅柏秋觉得好笑,挑眉:“你看着我像是两个人?”

  女人笑了声,又坐近些,两人间没了空隙。

  傅柏秋想着一个人坐无聊,有个免费陪聊的也好,省得她点人,便没表现出明显的拒绝。

  起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人是个自来熟,很会交际,三言两语间挺有趣的,聊着聊着放开了。

  这人手脚开始乱动。

  替她撩撩头发,理理衣服。傅柏秋暗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抿了口果汁,“想约?”

  这话像是给予暗示,女人一下子搂住她,附在她耳边低语:“你说呢?”

  “我的手摸过很多尸体,确定吗?”

  “什么意思?”

  傅柏秋勾唇一笑:“字面意思。”

  “???”

  “我是做遗体美容的,每天帮死人穿衣化妆。”

  女人瞬间变了脸色,端着酒杯狼狈而逃。

  没劲。

  傅柏秋喝完果汁,看了会儿漂亮女人跳舞,不多时便觉意兴阑珊,起身离开。

  2019,又是一年春节。

  上半年槿之会在欧洲巡演,傅柏秋提前两个月订好了柏林站的票,刚好是中国农历新年第一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们在寺庙里抽签,槿之说会苦尽甘来。而今年此时,她坐在柏林爱乐音乐厅的观众席上,听槿之的音乐会。

  时隔九年,再次听现场,熟悉音乐厅,熟悉的乐团,熟悉的人。

  演奏曲目是《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

  乐团正前方,舞台最中心,时槿之坐在钢琴前,每根手指都宛如锤炼过成千上万次的宝剑,灵动松弛又富有力量,精准而清晰地触键使得乐曲干净又饱满,她沉醉其中,投入得忘我,以至于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像那事儿达到最高.潮......

  傅柏秋暗暗想着,不禁偷笑。

  整首曲子充斥着些微阴郁和悲愤,难度和技巧几乎达到人类极限,尤其一秒内弹奏十几个音,且要保持绝对的清晰与独立,也就是颗粒感,使得它成为一首辉煌而疯狂的炫技神曲。

  槿乖乖就喜欢这种,口味还是没变。

  如果说她弹奏肖邦时是温柔多情的小女人,那么弹奏俄派钢琴家的曲子时就是疯狂暴躁的老大妈。

  曲至华彩部分,傅柏秋目不转睛盯着那人的手,可速度之快让她完全跟不上,仅仅眼前一糊的功夫,第一乐章就收尾了。

  【毛毛吖~在你身|体里弹个什么好呢~】

  【别...嗯...别弹炫技的......】

  【那就抒情叭~】

  【啊......】在如此严肃庄重的交响音乐会上,傅柏秋满脑子涂起了黄色废料,止都止不住。

  《普二》结束,全场掌声雷动,时槿之起身面向观众席微笑鞠躬,而后转头与指挥拥抱,再与小提琴首席握了下手。

  返场曲是《钟》。

  Paganini,Liszt,LaCampanel.

  傅柏秋想起前年冬天,槿之刚住进自己的房子,有天弹《钟》的时候一激动,差点从琴凳上摔下来,而自己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然后被袭|胸。

  第二首返场曲是改编版的《土耳其进行曲》,时槿之往返台前幕后的间隙,有听众上台献花。

  她热情与对方拥抱,整个人好像会发光。

  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傅柏秋在下面痴痴地看着,此刻她离槿之那么近,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

  ……

  音乐会结束后,她没多停留,马不停蹄回到酒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玩具。

  翌日飞回国。

  账户里就快攒满两千美元了,傅柏秋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沸腾的热血,让她焦虑不已。

  四月十六日,槿之的三十一岁生日。

  傅柏秋坐在家中钢琴前,掀起琴盖,手指放在琴键上,笨拙地按下一个音。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给你弹《两只老虎》】

  傅柏秋回忆着简谱,费劲地找到对应琴键,磕磕绊绊弹了一首《两只老虎》。

  干瘪的音符,磕巴的旋律。

  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她打开手机银.行查看账户,离两千万美元还有三十六天,可是她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

  打开通讯录,拨通那个人的号码......

  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时槿之刚起床,一年来第一次接到傅柏秋的电话。

  “毛毛?”

  “时教授,我想学钢琴。”

  “……”

  “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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