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1_和死对头好上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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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1

  牌桌上的胜败其实无所谓,无非就两个结果,输或赢,钱数的进出就那么点,主要还是为了娱乐高兴,图个放松乐呵。

  但一局乔言输得不咋舒服,转账倒是利索,可就是不太爽快,有种不是输牌而是丢了阵势的错觉。她的小情绪挺多,没个准头,一会儿一个样,别扭得很。

  这把番数大,邢远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窄缝,一局就赢了之前两三局输掉的总数。

  给完钱,乔言不声不响和牌,已然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可也不想让位给那些观看的人。她的视线余光再次扫过周希云的脸,不着痕迹望了望对方,观察周希云的反应。

  周希云挺平和,对桌上的动向不怎么在乎,全程专心致志洗牌。砌好牌后,这人微信上有群消息和私聊信息弹出来,但周希云仅仅瞥了眼,没管。

  应该是不重要的事,现在可以不管。

  乔言亦翻了翻手机,将屏幕调至消息界面,看看有没有跟自己发消息。

  消息界面第一页共九条聊天框,其中七条都是群消息,剩余的分别是容因和宋辛余。容因那条是有关店里的线上商量,宋辛余的则是对方表达谢意,说是多亏了乔家这边帮忙,上回的干货已经寄出国了。

  聊天都是今天才有的,乔言和宋辛余唠嗑十几分钟,后面就分开了。

  宋辛余晚上本该也要到这边来参加派对的,但公司里有紧急任务,实在请不了假,脱不开身,便只能让其他熟人代为转交礼物。

  当然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关系不到位,跟邢远他们的交际不算太熟,到不到场都没区别,所以便不来了。

  真若是要好的朋友,除非天大的棘手麻烦需要解决,不然一般都会走一遭,至少露个面撑撑场子,起码聊表心意。

  宋辛余给乔言留的最后一条回复是∶【行,下次一起吃饭,我请你,有时间再约。」

  而乔言在上一条就说的是∶「再聊,有事先下了。」

  总体来看都是挺正常的往来,没别的意思。

  可单看宋辛余的那一段就不咋对味了,个中意味容易往别处发散,乍一看好像是她俩刚约会结束,这才开启了下一轮的口头约定。

  一般不都这样么,凡事续个尾巴,不点透,各自留机会给对方,以方便日后的再见。

  /乔言心大,看完消息后也不锁屏,把手机摆在那儿不管,转而就摸牌。

  -边的周希云斜眼就能窥见屏幕上的所有情况,包括宋辛余那一条。周希云没过多偷瞥,敛敛目光,接着也摸牌。

  邢远和北方朋友都大大咧咧,所有注意力都在麻将上,谁也不曾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两个人都只盯着面前的牌面。

  许是风水轮流转,时运渐渐改变,接下来的几局里,一向占上风的乔言连输了几把,周希云亦是,不断给邢远送钱,把赢的那些都一股脑赔完了,倒欠一堆债。

  乔言有些焦躁烦乱,输钱了不开心,见着邢远和周希云时不时互动,更像是肉里扎了一根刺,又痒又恼火。她找不到小刺儿所在,牌越打越乱,到最后还打了个炸胡。

  周希云抬眼看来,定定瞧着她。

  当这是在笑话自己瞎搞,乔言不肯示弱,在桌子又支起腿,再无心踢了周希云几下。对方没怎样,由着了。

  下一把,北方朋友自摸清一色。再下一把,还是邢远赢。

  乔言也赢了周希云一把,勉强挽回点损失。

  大概是找到了发泄点,乔言慢慢又冷静下来,随即隔三差五就赢周希云,偏偏不放过那人。这期间也赢了邢远,一个都没少,把输的那些全都挣了回来,绝不吃一丁点亏。乔某人的心眼子又死又实,小气得要命,活脱脱就是个爱计较的臭炸毛。

  麻将打到最后该收场时,周希云是输得最惨的那个,桌上其他三人都是赢家,连开局连输的邢远都赢了百来块钱.唯独她输得彻底。

  邢远借钱给周希云还债,周希云再——转给乔言和北方朋友。北方朋友怪乐呵的,勾着邢远的肩膀感慨∶希云今天背运,平时牌技不是挺强的,竟然也有输成这样的一天。欻,那我就不客气了,感谢诸位的慷慨。

  乔言还坐着不起来,看了下相互余额,发现自己赢的钱有那么多,其实比邢远和北方朋友加起来都高。她暗暗咬了咬唇内侧的软肉,心安理得收钱,不同情周希云的倒霉。

  而后的收尾阶段普通无奇,再吃些东西垫肚子,叙叙旧,满场找人。

  乔言心情不爽,因此就喝了几杯,黄汤下肚后便不再那么拘束,还是融入集体与大家闹一闹。

  这时的周希云反倒不怎么找那些朋友了,基本上都是只身一人待着,别人找她,她也不跟着去,似是累了不愿意闹腾。

  邢远和其他朋友打堆围聚,仍精力旺盛。

  乔言转悠一圈才走到周希云面前,找事地踹一脚地上的石子,往周希云的方向招呼。一贯的恶劣,每次总喜欢找人家撒气。

  周希云也不生气,淡然处之。

  乔言走近些,继续踹石子,非得把那玩意儿踹到周希云面前才行,而且行到跟前后还故意蹭一下椅子。

  周希云习以为常,甚至平静地端一杯喝的递过去。

  乔言不接,垂眼看着这人。

  蜜桃味的汽水,不要?周希云问。

  乔言硬气说∶不渴,你自己留着。

  周希云把汽水放一边,篮子里有吃的,肉脯果干都有。

  乔言挨着坐另一张躺椅上,老神在在地靠上边,大有找存在感的架势。她哪儿也不去,就是要在周希云跟前晃荡,成心惹人嫌。

  这还不止,躺下去没多久,她又故意直起身来,伸长胳膊去够着小桌上放着的篮子。

  篮子在周希云身侧,要拿到里面的东西,必须跨过周希云才行。

  乔言一只手撑在周希云手臂一侧,半边身子都快压上去,但又始终没有。她的头发丝落了下去,些许拂过周希云的锁骨和脖子,些许扫在周希云脸上。

  由下往上看,周希云长眼一掀便瞧见了乔言紧绷的下颚线,以及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是身体乳的气味。

  乔言常用这款产品,身上一直是这个味,且那天晚上住在清河街小别墅时,周希云也在浴室里见到了这个。

  乔言的身体乳比较平价,不贵,可很好闻,是草木香调,与周希云前些时日用的香水是差不多仓

  发尾卷在脸上痒痒的。

  一下又一下,如同用鸦羽在上面轻轻地挠。

  周希云不自在地垂垂眼,视线便落在乔言身前,无意瞅见领口里起伏的一点点光景。

  乔言今晚穿的一字领短袖配外套,站着坐着时都还看不出什么,但像现在这样就不行了。偏生这个缺心眼儿的无所察觉,不认为现下这样哪里有问题,够了一会儿便将篮子抓到手上,从里面挑挑拣拣出想吃的,等到放回去了才消停些。

  上方的压迫没了,周希云还是平躺着,很久才偏偏脑袋,喉咙轻微上下滑动。

  乔言往嘴里扔了颗糖,瘫尸般将两条胳膊都挂在躺椅上,其中一条还朝旁边支着,可又不摸到周希云。她的腿亦不规矩,仗着生得长就放肆地往周希云那边抵,地方不够她撒野便碰碰周希云的脚踝,示意让开些。

  十足蛮横,无理由惹事。

  周希云还是不恼,不与之当真介怀。毕竟某人从小就这个德行,回回都这个样子。

  现在还算收敛些了,小时候的乔言才是实打实的恶劣,坏事可没少干,尤其是在逗弄周希云上,那可谓是花样百出,隔一阵子换一个招。

  那些陈年过往还历历在目,数不胜数。

  -不过如今乔言是没多少印象了,抵死不认。

  当年她俩还小那会儿,约莫是初中那三年,某人几乎天天都要作弄周希云一番,不是取闹就是刻意招惹,狗见了都嫌。

  那时她们的关系已经不亲近了,疏远了很多。

  在徐子卿和姥姥的撑腰下,周希云再也不委委屈屈地任由乔言欺负,而乔言亦不会服软认错,更别提讨好地安慰周希云不要哭。

  大院里出现了一个宋辛余,乔言便立马投奔新的伙伴而去,一天到晚都跟别人亲近,好得快穿一条裤子,有时候连吃饭都不回家,厚脸皮留在宋家蹭。

  宋辛余与周希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像周希云那样闷,宋辛余会带着乔言一起打闹,一块儿爬墙且上房揭瓦,然后双双被父母揍得撒丫子开跑。

  比起周希云的麻烦,乔言自然更喜欢宋辛余,于是没多久就把周希云完完全全抛开了,连周家的大门都不再踏进去几次。

  不过这不代表双方自此以后就不接触了,相反,她们碰面的机会还是很多。二人是同班同学,且还是一个小组的。

  初中正是青春期的开端,乔言比周希云更先长高,初一就长到一米七了,手长脚长的,那个子在班上简直傲视群雄,进班就秒杀掉所有同学。

  周希云发育得慢些,那一年才一米五三,处于同龄人中不高不矮的那一批。

  乔言是小组里的数学组长,每次到第一排收周希云的作业时,便显摆地挺直腰板,手贱地薅周希云的脑袋,摸一摸,叹道∶唉,周希云呐,唉…….

  或者说∶长不高也没事,咱不着急,啊~乖。

  偶尔放学回家的路上,一旦遇上了走路回家的周希云,乔言会特意倏地刹车,飒气满满地横在周希云面前,把她笔直的长腿叉出来,专门给周希云看看。

  这时她还会假模假样地打招呼∶又走路啊,不累么?

  这还仅仅只是基操,除此之外,乔言还会炫炫其它方面,彰显自己比周希云更快长大。

  别的小女生脸皮薄,害羞,发育后恨不得藏起来,整天含胸驼背地弓起身子,这位偏偏不,非得在周希云跟前晃悠,嚣张地炫耀——她年龄上比周希云小几天,以前老是被徐子卿揪着耳朵叨叨要向姐姐学习,现在好不容易领先周希云了,可不得把场子找回来。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这位恬不知羞的恐怕更得寸进尺。

  周希云当时是真的烦她,厌恶倒谈不上,但绝对算得上不喜欢。

  乔言清楚周希云对自己的嫌弃,但就是不自觉,总不知趣地凑上去,非要惹一惹才罢休。

  这位讨厌鬼单方面的找事止于初二下学期,那时周希云已经慢慢拔个子,从矮矮小小的阶段逐渐抽条,骨架子打开了,一年多的时间内,不知不觉间就长成了一米六,一米六三,一米六五.……隐约有超过乔言的趋势。

  再半年后,乔言从此不再嘴欠。

  周希云长到了一米七三,足足比乔言高出两厘米,堪称奇迹。

  乔言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不咋长了,停留不前,后来也没有大幅度拔高。

  没了身高的压制,乔言再没有机会揉到周希云的头顶,且初中的最后一年还被迫和对方成为同桌,成天两看生厌。

  俩高个子女生不能坐前排,否则会遮挡小个儿同学的视线,她俩试过找班主任换座位,但班主任不同意。

  乔某人上课喜欢讲话,会影响其他同学,只有和周希云一起才能压得住她。周希云不搭理这人,她便找不到开小差的对象,不得不干坐在那儿。

  至于再后来差点搞对象那事,也是在她们当同桌期间发生的。

  事情的起因不复杂,说来就是乔言帮助了一个被同学霸凌的小男生,如此才认识了。

  小男生是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曾经数次与乔言在老师办公室里有过见面的缘分,虽没说过话,但相互也眼熟。小男生比较斯文,长得不高,平时很爱干净,说话做事都温柔内向,无论干什么都不太放得开,他被霸凌也是因此而导致的。

  那些爱惹祸的小混子把他的有修养认为是娘炮,于是对他百般刁难,不仅在学校找他不痛快,放学路上还威胁他交保护费,一群不要脸的东西自以为是,做得越来越过分。

  乔言有一次撞上了现场,眼瞅着小男生要被打,一个路见不平便顺手抄起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冲上去干架,刷刷刷打狗似的一通搅和吓唬,硬是将那伙人轰跑了。

  再然后学校不知怎么就接到了告密通知,第二天所有相关人员都被请了家长,那群小混子全遭了殃。

  乔言为此被大加表扬,摇身一变成了校园女英雄,全校都在流传她的光荣事迹。

  乔言这下才后怕,上课期间连着扒拉周希云几次,提心吊胆问∶他们会不会报复我啊?要是围殴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得提前报个警?那么多人,我也打不过。咋整?

  周希云,快帮我想想办法…….喂,听到没有?周希.……周姐.….周周姐。周姐姐-

  ‘、

  周希云没耐性地扯开她的爪子,解救出自己皱巴的衣袖。

  求求啦,理理我呗。

  乔言继续啰嗦,暗搓搓踢周希云的脚踝。

  顾及着老师在讲台上站着,周希云强忍着不发作,在课桌下推开乔言。乔言捉住她的手,直接把细腿压上来,一副无赖的架势。

  起开,不要烦我。周希云说,压低声音。

  乔言开口∶你听我讲完嘛,交代正事呢,你都听着,别打岔行不行。周希云说道∶别打扰我上课。哎呀,你学霸,一节课不听没影响。不行。

  乔言絮絮叨叨地嘱咐完剩下的∶如果哪天我不见了,你记得找我妈。不对,先找警察。我出事了,绝对是他们干的。知道不?。

  欸,你记得我家的号码吧?手机里存了没?:::

  周希云不堪其扰,无奈用一张便利贴封住她的唇。闭嘴。

  乔言唔了声。

  那一个月内,周希云被迫和乔言同路回家,与这个缺德玩意儿一并分担危险。

  小混子们没敢报复乔言,被请家长批评教育后就全都老实歇气了,找上乔言的只有小男生。

  小男生感激乔言,自此便时常送零食到这边,一来二去就和乔言成了朋友。

  那会儿班上的学生爱起哄,时间久了,来的次数多了,大家便默认乔言和小男生是一对。乔言也是迟钝得可以,愣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日常跟人家哥俩好,就差走路上勾肩搭背了。

  中学时期的孩子纯情,或许小男生最初的心思比较正经,但在众学牛潜移默化的明示暗示下,在与乔言的长期相处中,不免又产生了别的心思。

  乔言大咧咧,被追了也感觉不出来,还是经过别人提醒才明白。

  小男生送了她一盒巧克力表白,把东西塞到她桌斗里,她还挺纠结,拿不定主意地问周希云∶我要是拒绝了,他会不会像电视里的那样,意志消沉就不读书了?

  周希云挪开书本,隔出距离。不关我的事。

  乔言拧眉反思,又问∶这都初三了,快要中考了,要不我答应他,先把人稳住,等考完再分手?怎么样?

  周希云怔了怔,没料到她的脑回路会这么迂回,兀自握紧笔在草稿纸上点了两下,疏离淡漠地讲反话∶你可以试试。

  乔言当真了。

  是吧,我也觉得可行,既不闹得难堪,又不影响大家考试的心情.妥妥的两全之策。

  周希云窒住,半晌,沉声说∶你有病是不是?

  乔言一头雾水,咋骂人啊你?

  周希云损道∶确实病得不轻。

  乔言乍乎不干了,周希云你发什么疯,骂谁呢,我得罪你了骂我?咋就有病了,好好说话不行吗?

  周希云不与傻子争辩,迅速拉开桌子,不搭理人了。

  再后头就是告状的冤孽了,乔言迟疑不决,收下巧克力后愁得不行,还没想出究竟该怎么办,转眼就被周希云不讲情面地出卖了。

  徐子卿从乔言房间里搜出了巧克力和情书,又听说乔言和小男生走得很近,气得着实够呛,当晚就联合姥姥、姥爷赏了乔言一顿混合三连,轮番收拾这个胡作非为的小惠子。

  知道是周希云从中作梗,乔言窝火得要死,隔日就冲到周家找人算账,结果当天再被徐子卿训了一顿。

  徐女士对乔言极其不满,认为她不懂事,任性,将她和周希云做对比,细数乔言自小到大的条条罪状,从她读书不用功讲到不认真对待学业,再讲到种种责任,连幼时多尿了几次裤子都搬出来比较。

  十几岁的小年轻都爱面子,受不得这种憋屈,乔言恨死周希云了,把罪责全归咎到对方头上。

  而自那以后,两人便彻底掰了,直到考上了同一个高中也没和好,甚至见面了总要互嘴几包。乔言认定所有事都是周希云的主要过错,周希云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谁都不肯后退一步,硬生生僵持到大学才稍稍缓和些。

  高三毕业那年的升学宴上,两边家长非凑到一家酒店办席,二人又一次重聚,乔言就是眼下这样,瘫在大堂的椅子上,不时伸长腿去蹬周希云两下,没长骨头似的。

  周希云不理她,她还没完没了了,不知分寸地蹭周希云的小腿与脚踝。

  周希云忍无可忍,向旁边挪动一步。乔言说∶姓周的,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边,希望上大学以后再也不见。

  随便你。周希云冷冷回道。

  乔言伸伸懒腰,倒打一耙地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就不找你算账了,以前的一笔勾销。

  那时的场面与现在差不多,只是地方不同。

  乔言心里藏有事,又弯弯绕绕不肯讲明,所以老爱踢周希云,有一下没一下的。周希云放任了,不予追究。

  /快到散场的时间,周希云问∶回去还是跟江江她们一起?乔言没劲儿地嗯声,应该是。周希云说∶我跟你们一路。

  乔言听而不闻,当耳旁风,没打算起来。周希云温声问∶不打算回去?

  乔言睁眼讲瞎话∶今天走路来的,没开车,载不了你。周希云∶…..

  你走你的,我不急。乔言说,停顿片刻,再是大方的一句,找你朋友去,可以让邢远送你。

  语气轻缓,诚恳,一点不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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