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滴泪
把于思和胡惊风的牛肉干送过去之后，因为他们寝室的马诺退寝了，所以还剩了一包。
许子润看了眼正在玩手机游戏的某位学霸。
想了想，喊他：“江懿，你还吃吗？”
江懿头也没抬，懒洋洋的，像是故意拉长音：“什么？”
“牛肉干，”许子润看他这幅不正眼看人的模样就冒火，语气有些不友好地问，“马诺退寝了，还剩了一包，你要不要？”
“哦。”
许子润等了有十几秒，见他眼睛都要粘在屏幕上了，磨了磨牙，收回递出去的手就要把牛肉干塞回包里——
“拿过来吧。”
许子润动作一顿，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走到他旁边，眼神不自觉地落到他脸上。
少年线条利落的五官侧对着他，从这个角度，他甚至可以看见江懿浓密纤长但不卷翘的睫毛，皮肤冷白，细腻的看不见一丁点毛孔的痕迹，手很大，轻松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灵活按动。
就算在打游戏，肩背也是挺直的，良好的教养和散漫的气质在一个人身上矛盾又和谐地同时存在着。
许子润看着对方操控着漂亮的女英雄，很轻易地拿下了五杀。
然后，这个拥有良好教养的人，开了麦，语气懒散地开口。
“你们四个，玩的是重在参与么？”
许子润：“……”
屏幕上的聊天框顿时“欻欻歘”闪出一片蓝字，因为气急败坏，大多都变成了“****”。
别说这些队友，许子润觉得自己都想抽他。
把牛肉干放到江懿的书桌上，许子润叮嘱：“你要是不急着吃就先别打开，真空包装能放挺久的。”
他垂眸。
江懿手机屏幕上展开大大的蓝色标志，1v9还能赢，确实有装逼的底气。
江懿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难得说了句人话：“知道了，谢谢。”
许子润想起谭芸的话，站着没动，咬了咬嘴唇。
他其实不太想让江懿去他家，他巴不得离江懿远远的，杜绝一切暴露的可能。
怎么能引狼入室呢。
但老妈的话又不能不说。
他捏了捏指尖，脸色尽可能的随便，不耐烦地说：“还有件事儿。”
江懿偏过头，用仰视的角度看他。
许子润很少有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俯视江懿，这让他莫名有点儿紧张，说出的话也乱了主次。
“我妈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她包饺子。”
“……”
江懿：“嗯？”
话从他嘴里转了一圈，再出来时，又变了个意思。
他神情几分逼真的劝诫：“阿姨包饺子，你想请我单独吃饭？不太好吧。”
许子润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我是说，我妈！你大姨！要让你来我家！吃饺子！听懂了吗？”
“懂了，”江懿捂了捂耳朵，“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许子润掏出手机，没好气地说，“我打电话告诉她。”
“你什么时候有空？”江懿把问题丢了回来。
“周六周日呗，还能什么时候。”许子润莫名其妙。
“哦，”江懿拿起手机，随意道，“那就周六周日。”
许子润警报拉响，睁大眼睛看他，提高声音：“你还想住一宿？！”
江懿手一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看着地上不知道是钢化膜还是手机屏裂了条缝儿的手机，沉默半天，才幽幽地道：“我现在想住两宿。”
许子润默默弯腰帮他捡起手机，心里滴血地计算价钱，嚣张气焰灭了个干净：“……你住三宿也没事儿。”
把手机递给他，许子润忐忑地问：“没坏吧？”
江懿按了下电源键。
没反应。
许子润嘴角抽了抽，总不能这么倒霉，他手机都摔多少次了也没坏呀。
江懿又长按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
许子润刚松了口气。
手机忽然响起两秒短暂的震动声。
然后任凭江懿怎么鼓捣，都再也没反应了。
许子润：“……”
江懿叹了口气。
许子润紧张地提起神经。
他平时不关注电子产品，用的手机也都是一千出头的。
所以他只看得出江懿手机是什么牌子的，但看不出型号和价钱。
但大少爷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便宜。
“新买的。”江懿忽然开口。
许子润顿觉钱包要完，咬了咬牙：“我赔给你，等会儿咱俩去修，修不好我给你买一——”
他话没说完，又听江懿不紧不慢地道：“下周六。”
“嗯？”许子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下周六去他家吃饭，话题转变太快，他想了会儿才说：“我晚上告诉我妈，你现在穿衣服，我陪你修手机。”
江懿坐着没动。
许子润想了想，觉得他是少爷脾气上来了，只能说：“你要是懒得去，我自己去，到时候给你视频，你检查。”
江懿忽然起身，骤然变化的身高差让许子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许子润看着他拉出行李箱，放倒，打开。
忍不住问：“行不行？你说话，修的话我手里有钱，应该……够，你不用担心这个。要是得重新买，我可以借到，实在不行我和我妈说——”
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江懿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盒，放到桌子上后，又收拾好行李箱，放回原位。
他重新坐下来，从一旁绿色仙人掌图案的挂钩上取了把美工刀，动作随意地拆开了手机盒。
里面是一部全新的华为最新款手机。
江懿取了旧手机里的卡，按到新的里面，开机。
看许子润半天没说话，他指了指新手机，道：“新买的。”
又指了指旧的：“一年了，准备换。”
许子润：“……”
有钱真好，还没坏呢，就买好备用的了。
许子润：“那我也不能白——”
“你欠我一个人情，”江懿打断他，眉梢微挑，“至于怎么还，我还没想好。”
搭了袋牛肉干不说，还欠了个人情，许子润晚上洗完澡都还在闹心。
谁知道江懿那个狗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
他正想着，厕所门被拉开，某个“狗”裸着上身非常不讲男德地走了出来。
许子润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从他滴着水的下巴挪到了好久不见的胸腹……也没有很久，前天吧，刚见过……
江懿拉开衣柜，平日略低的声线因为沾染了水汽，显得清冽了一些，尾音扬着，像是刻意挑逗，“别这么饥渴地看着我，想摸可以直说，我会考虑的。”
不等许子润反驳，他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定。
被误打误撞地揭开隐秘的心思，许子润脸色爆红，攥着拳头，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合适的话，最后转过身不看他，用拙劣的演技掩饰羞愤：“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没见过比你身材还烂的人。”
区区一句，完全伤害不到某人铜墙铁壁般的脸皮，反而换回一声疑惑的“你不是么？”。
许子润低头，想起自己的一整块腹肌和软趴趴的一按一个红印的皮肤……害羞和惊慌大半转化成了愤怒。
他转头指着江懿，像小时候和江懿打架，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的时候，就往地上一坐，边哭边开始胡言乱语。
此刻他没有哭，而是憋红了脸地喊了一嗓子：“你大爷！闭嘴！不许说话！”
江懿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靠在床边看他，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无奈：“哎，润润，你怎么不讲理呢。”
许子润的大脑告诉他不能再看了，这个人有毒，但他的眼睛显然中毒至深，粘在江懿上半身下不来了。
脸颊因为江懿的话红的像要烧起来了，许子润呼吸乱了节奏，强行让自己转过身，“噔噔噔”爬上床，掀起被子埋了进去。
声音闷闷地从棉絮里传出来：“我困了，你打游戏小点儿声。”
江懿懒懒地看了床上鼓起的被团几秒，找出件睡衣，套上了。
许子润全身都缩在被里，对自己进行严肃愤怒的教育。
你是不是傻逼！
怎么能当着江懿的面儿看江懿看呆了，哪有人这么看自己好兄弟的……
许子润垂着眼，手捂在胸口。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露馅了，以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是要和江懿保持安全距离。
不是要和江懿老死不相往来。
感受到床微微晃动。
许子润知道，江懿收拾完上来了。
他掀开被坐起来，看着正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的江懿，冷酷地说：“你反省好了吗？”
江懿坐在床上，身上穿着黑色短款睡衣睡裤，染上困意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你在说什么”。
许子润强自镇定，稠丽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显眼，不知道在被窝干嘛了，上挑的眼尾泛着可怜又惑人的红，让他就算严肃看人，也暗藏着撩，右侧那颗小痣，像偷魂的符，勾着人忍不住一眼再一眼地看他。
对自己的外貌十分没数儿的许子润，学着江懿的样子，双手抱胸说：“你刚才，试图用你的身材，来打击我的自信。”
“哦？”收回落在痣上的视线，江懿认真了点儿，做出一个“请讲”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许子润停了停，耳根飞红，选了个最赤.裸明白的词，“露.肉。”
江懿：“……”
他啧了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理呢。”
许子润没看他眼睛：“以前是以前，你懂什么叫成长吗？”
江懿忽然起身，两步走到他床尾坐下，拉过他细瘦的胳膊，捏了捏，留下两个小红印。
声音闲闲的：“不懂呢，完全看不出变化。”
许子润恶狠狠地抽回手：“……你现在就是在打击我的自信！”
他用力呼出口气，像个渣男，把问题和责任一股脑扔在江懿头上：“我不管了，为了寝室的和谐，你看着办吧。”
江懿单手撑在他旁边，俯身将他圈在自己的范围里，眯着眼睛，语气算不上愉快：“你倒是会说。”
许子润喉咙发干，指甲使劲掐了掐手心，努力直视他，不屑地说：“你爱答应不答应。”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眼底沁了层水光，折射着灯管的光亮，像含着滴泪，强自忍着。
江懿看了他至少要有半分钟，才忽然移开视线，舔了舔犬齿，道：“行，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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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等了有十几秒，见他眼睛都要粘在屏幕上了，磨了磨牙，收回递出去的手就要把牛肉干塞回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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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这些队友，许子润觉得自己都想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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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懿取了旧手机里的卡，按到新的里面，开机。
看许子润半天没说话，他指了指新手机，道：“新买的。”
又指了指旧的：“一年了，准备换。”
许子润：“……”
有钱真好，还没坏呢，就买好备用的了。
许子润：“那我也不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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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从他滴着水的下巴挪到了好久不见的胸腹……也没有很久，前天吧，刚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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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强自镇定，稠丽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显眼，不知道在被窝干嘛了，上挑的眼尾泛着可怜又惑人的红，让他就算严肃看人，也暗藏着撩，右侧那颗小痣，像偷魂的符，勾着人忍不住一眼再一眼地看他。
对自己的外貌十分没数儿的许子润，学着江懿的样子，双手抱胸说：“你刚才，试图用你的身材，来打击我的自信。”
“哦？”收回落在痣上的视线，江懿认真了点儿，做出一个“请讲”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许子润停了停，耳根飞红，选了个最赤.裸明白的词，“露.肉。”
江懿：“……”
他啧了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理呢。”
许子润没看他眼睛：“以前是以前，你懂什么叫成长吗？”
江懿忽然起身，两步走到他床尾坐下，拉过他细瘦的胳膊，捏了捏，留下两个小红印。
声音闲闲的：“不懂呢，完全看不出变化。”
许子润恶狠狠地抽回手：“……你现在就是在打击我的自信！”
他用力呼出口气，像个渣男，把问题和责任一股脑扔在江懿头上：“我不管了，为了寝室的和谐，你看着办吧。”
江懿单手撑在他旁边，俯身将他圈在自己的范围里，眯着眼睛，语气算不上愉快：“你倒是会说。”
许子润喉咙发干，指甲使劲掐了掐手心，努力直视他，不屑地说：“你爱答应不答应。”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眼底沁了层水光，折射着灯管的光亮，像含着滴泪，强自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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