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杀气
六中的主食堂有三层，一层是大超市和最便宜的快餐，二层的快餐价格更贵、种类也更多，三层是各种麻辣烫米线之类的小吃。
按三人组每次的习惯，会由许子润去占座——因为没有人敢强占，于思和胡惊风负责买饭。
这次忽然多了个强行贴上来，还特别不觉得尴尬的江懿，于思犹豫了。
要怎么分配呀。
但胡惊风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问好许子润要吃什么，拽着于思就走了。
许子润在一楼边缘找了个座位坐下，抬眼。
江懿站在一旁，不甚满意地打量了一圈。
皱了皱眉，忽然说：“走吧。”
许子润：“？？？”
“去哪？”
江懿没说话，拿起许子润放在一边占座的饭卡，长腿没几步就走远了。
他这样挟饭卡以令他爹，许子润真是抽死他的心都有了，大步跑着追上去：“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江懿眼皮掀了掀，神色悠闲，完全没听进去的模样。
寻找了好大一圈之后，终于屈尊降贵地坐在了唯一一块风扇吹不到的位置上。
许子润不和狗一般见识，坐到他斜对面给胡惊风发消息，告诉他们在哪。
江懿忽然敲了敲桌子，等他抬头时，又不说话了。
许子润：“我的耐心是有限——”
江懿：“想吃泡面。”
许子润往后仰了仰，保持一个他伸手够不到的距离，闻言瞪了他一眼：“我像泡面。”
他真担心自己一巴掌拍死狗。
像是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江懿从容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一句话不说。
许子润被他盯得后背发毛，索性拿出手机瞎按，转移注意力。
“叮——”
一条微信消息。
他点开。
【我，好，饿】
许子润抬头，正对上江懿“虚弱”的眼神，对方很会抓时机，垂着眼睛叹气，语气幽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你tm想吃什么味儿的？”
江懿沉吟几秒，起身：“我想吃快餐了呢。”
胡惊风和于思是在二楼找到许子润的，和江懿坐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于思的错觉，江懿的头发好像有点乱了。
于思把许子润的饭盒递过去，想起刚才态度恶劣的食堂大妈，气哄哄的：“润润，卖麻辣烫的大姨不小心给你放了一勺辣椒，你胃不好不能吃辣，咱俩换吧。”
他买的是番茄炒蛋盖浇饭。
许子润一顿，打开：“没事，就一勺，我能吃。”
于思吃辣的就长痘。
下一瞬，感受到某道强烈的视线，许子润下意识护住麻辣烫，瞪向被他拍了一巴掌还没记性的某人，语气恶劣：“你要干嘛？”
江懿轻轻叹气，多遗憾似的：“想吃辣。”
许子润犹豫了几秒，看向江懿餐盘里的菜。
都是他喜欢的。
“啧”了一声，把麻辣烫推过去，不耐烦地数落：“事儿怎么这么多。”
“是啊是啊，”江懿懒洋洋地拉长调子，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尾，语调欠揍地说：“我好娇气哦。”
许子润：“……”
md是谁规定杀人犯法的。
吃完饭，于思提议去操场溜达一圈。
六中操场在教学楼正对面，旁边是室外篮球场。
操场周围种了几棵柳树，岁数大概比他们都大，遮天蔽日，闷热的中午，在底下溜达确实很享受。
许子润和胡惊风都没有意见，江懿一个蹭吃蹭喝的自然也没有。
四个人溜达到柳树下面，于思找了片干净地方坐下，拿起一片叶子遮住眼睛，让胡惊风给他拍照片。
闲聊时提到换寝室的事。
于思不满地抱怨：“我不想和别人一个寝室，为什么要换寝室，一群臭男生就会乱叫唤。”
胡惊风推了推眼镜：“可以去找宿管老师商量商量，如果可以，不动我们寝。”
“这周五就换了，”许子润翻出群里的通知，“今天晚上过去说吧，一起去。”
胡惊风点头：“好。”
“对了，”于思扭头，“江懿，你要住寝吗？”
男生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脑袋贴着许子润的腿，手搭在眼睛上，长腿伸到另外一端，阳光在鼻尖、下颌处落下几点光斑，潇洒又悠然——
许子润第三次挪开腿，在对方再次“不经意贴过来”的瞬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而后看向于思，淡定微笑：“他说他不住。”
于思看着江懿更乱了的头发，磕巴：“是，是吗……”
下午的课许子润坚持听完，一分钟都没睡。
困，但不敢睡。
前面就是纵横他梦境的罪魁祸首，他怕再梦见什么刺激的，打人的时候都不理直气壮了。
最后一节自习的下课铃打响。
许子润先和于思胡惊风一起去找了宿管老师，但过程不太顺利。
他们刚一提出来意，就被拒绝了。
对方的理由很充分——你们是第四波找我的，我不能每个人都满足吧。
于思不死心地求了几句，被老师铁面无私地赶了出来。
寝室，三个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
于思第一个哭出声，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小声哽咽：“我不想被他们笑话……他们肯定笑话我，我涂口红，梳小辫儿，还喜欢粉色的东西……他们说我是——”
胡惊风皱眉打断：“你不是。”
许子润靠着墙，拧眉思考对策，过了会儿，道：“到时候我和你室友换一下。”
他也不放心让于思一个人住。
于思吸了吸鼻子，眼睛是红的，虽然怕，还是摇了摇头：“偷偷换寝室，被抓住要记大过……大不了，大不了我求我妈帮我在外面租个房子。”
话是这么说，但多年朋友，对方的家庭条件什么样，都清楚。
虽然找老师的希望被否掉，三个人还是仔细分析了一下。
他们班一共56人，男生33，女生23。
4人一寝的话多出一个，为了方便管理，学校规定同寝室只能是同班的，不可以一个人一间寝室，那么最后会出现一间两人寝，一间三人寝。
最好的可能就是许子润和胡惊风中的一个，和于思一起，分到两人寝。
或者走大运，他们仨分到三人寝。
晚上临睡前，许子润收到了胡惊风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许子润想起白天的一幕幕，江懿到最后也没和他提当年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不告而别，又是因为什么，在高三的时候转了回来。
狗东西，再把他当好哥们他许子润就是狗。
他抿起嘴唇，缓慢敲打出一行字。
[他上赶着舔爷，烦tm死了]
[这三年他都学了些什么玩意]
[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对面几秒内发来一串消息。
【没有】
【不客气】
【晚安】
[……]
九月份的北方早晨已经很凉，许子润穿了秋季校服的外套，还是冷。
怕冷怕热的毛病是小时候落下的，每年换季他都要生一次病，连老妈都经常摸着他的脸心疼：“我们润润这么娇气，以后一定是能享福的。”
他又起了个大早，但精神还不错。
可能因为换寝的事情，心情不佳，他昨天晚上没做有江懿的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是个好现象。
说明他有可能只是迟来的青春期躁动，只不过因为江懿是他认识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才三生有幸被选中。
许子润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为了安慰于思，他和胡惊风兵分两路，一个去超市请于思吃他最喜欢的草莓小蛋糕，一个出校门去早餐店买他馋了一假期的肉夹馍。
还没到六点半，校门口零星进来一两个人。
为了给于思留出吃饭时间，许子润走的很快，五分钟内买好早餐往回走。
路过店边的窄巷时，被叫住。
“哎？这不是我们子润吗？好久不见了，更漂亮了哎！”
许子润拳头猛地攥紧，深吸口气，偏头。
几个穿着职高校服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为首的，也是和许子润搭话的，一脑袋土到爆的奶奶灰——别人染是时尚时尚最时尚，他染，就像个奶奶。
左凯源吊儿郎当地咬着支软中华，校服裤腿被改瘦，紧绷绷地裹着两根牙签似的腿，单看脸长得还凑合，但黄皮染灰色，加上大金链子小金表的形象，让他看起来像个智力不正常的暴发户。
许子润后退一步。
不是怕，是恶心。
已经很久没有过他们的消息了，突然过来，大概率不是因为他。
想到这，许子润收回视线，大步往前走，想躲开。
肩膀一重，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一巴掌拍了过去。
又重又狠。
声音冷的像冰：“滚。”
左凯源疼得“嘶”了声，看了眼手背上的红痕，脸上闪过阴狠，扯出个笑：“操，弟弟今天脾气真够大的，长得这么漂亮，哥摸摸还不行了——”他边说边伸手抓过来。
高三了，许子润不想惹事，转身准备跑，却撞进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像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不安。
肩膀被搂住，少年的低音从头顶响起，染着罕见的杀气：“再漂亮也和你没关系，杂种。”
许子润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脑袋顶在江懿怀里。
怀里和以前一样暖和，不想动。
左凯源骂了句脏的，示意一旁的红毛上，给这个突然出现的长得比他好看一点点的傻逼一点教训。
不等他眼神传递过去，这边江懿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江懿声音极弱，语气惊恐，和刚才的逼王判若两人：“是的，警察叔叔，就在六中门口，有一群歹徒要非礼我，好可怕。”
末了，捏了捏许子润的肩膀，理直气壮地补充：“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许子润的感动顺着这句话蒸发到了大气层。
“操！傻逼！”
左凯源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不是很逼的国骂，就在逼王之王江懿的眼神下仓皇逃窜。
他们深刻地记住了这个许子润身后的狗男人。
许子润抬头，对上江懿平静的帅脸。
对方入戏很深，语气依旧逼真：“警察叔叔，他们往职高的方向逃窜了，我好害怕呀。”
许子润想给他颁个小金人，刚要从暖呼呼的怀里出来，无意间瞄到他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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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在一楼边缘找了个座位坐下，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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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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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往后仰了仰，保持一个他伸手够不到的距离，闻言瞪了他一眼：“我像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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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江懿从容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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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抬头，正对上江懿“虚弱”的眼神，对方很会抓时机，垂着眼睛叹气，语气幽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你tm想吃什么味儿的？”
江懿沉吟几秒，起身：“我想吃快餐了呢。”
胡惊风和于思是在二楼找到许子润的，和江懿坐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于思的错觉，江懿的头发好像有点乱了。
于思把许子润的饭盒递过去，想起刚才态度恶劣的食堂大妈，气哄哄的：“润润，卖麻辣烫的大姨不小心给你放了一勺辣椒，你胃不好不能吃辣，咱俩换吧。”
他买的是番茄炒蛋盖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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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犹豫了几秒，看向江懿餐盘里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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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
md是谁规定杀人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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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中操场在教学楼正对面，旁边是室外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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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和胡惊风都没有意见，江懿一个蹭吃蹭喝的自然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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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润想起白天的一幕幕，江懿到最后也没和他提当年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不告而别，又是因为什么，在高三的时候转了回来。
狗东西，再把他当好哥们他许子润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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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了，许子润不想惹事，转身准备跑，却撞进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像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不安。
肩膀被搂住，少年的低音从头顶响起，染着罕见的杀气：“再漂亮也和你没关系，杂种。”
许子润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脑袋顶在江懿怀里。
怀里和以前一样暖和，不想动。
左凯源骂了句脏的，示意一旁的红毛上，给这个突然出现的长得比他好看一点点的傻逼一点教训。
不等他眼神传递过去，这边江懿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江懿声音极弱，语气惊恐，和刚才的逼王判若两人：“是的，警察叔叔，就在六中门口，有一群歹徒要非礼我，好可怕。”
末了，捏了捏许子润的肩膀，理直气壮地补充：“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许子润的感动顺着这句话蒸发到了大气层。
“操！傻逼！”
左凯源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不是很逼的国骂，就在逼王之王江懿的眼神下仓皇逃窜。
他们深刻地记住了这个许子润身后的狗男人。
许子润抬头，对上江懿平静的帅脸。
对方入戏很深，语气依旧逼真：“警察叔叔，他们往职高的方向逃窜了，我好害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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