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年年有今日
第六十一章年年有今日
明天就是元旦了，可温晚照像是被留在了和秦夫人见面的那个下午。
那天秦夫人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坐在那边良久，直到最后面前冷掉的咖啡涩口、双脚麻木，他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他仿佛什么都想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通、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一般，顶着寒风，慢慢走回了距离咖啡馆将近三四公里的律所。
他在办公室里遇上了正要锁门离开的江锦程，又在江锦程担忧的眼神当中，将憋了一个下午的情绪宣泄而出。他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并不想连累了自己身边的人。他在江锦程的安抚信息素当中、在桌上热水的袅娜雾气当中，决定先请年假休息一段时间。
——他得做出完全的对策，以防秦家要真的从自己身边带走阮阮。
这些天来，他一直逼迫着自己发声，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像是吃了一把沙子一般，不管是往外吐还是往下咽，喉咙当中都有被尖锐的石子来回剐蹭的感觉，让他不断干呕着，生理泪水充盈着眼眶。
有时候他趁着阮阮睡觉强行想要练声、最终还是抱着马桶干呕时，缓过一阵之后却是发现，阮阮正扒着卫生间的门框，露出半个小脑袋，皱着眉头局促地望着自己……
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的举动有没有吓到阮阮，会不会让阮阮觉得害怕……
夜幕降临，邻居们可能都去外面和重要的人一起跨年了，都已经是回家的点儿，走廊上都没有响起他们的脚步声。
大概是为了有些人气，温晚照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地方电视台正播放着跨年演唱会的后台采访。
他点了平常不让儿子多吃的薯条、炸鸡、汉堡，像是讨好他、生怕他最终还是选择他那个有钱的爸爸一般，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铺上油纸，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摆在了茶几上。
“哇，爸爸，你真好！”小东西在外卖员将东西送来的时候，就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在温晚照身边跟前跟后，活像是只讨食吃的小狗，现在更是在看到金黄的炸鸡腿时眼睛都亮了，不停拍着小手，“爸爸，我可以吃了吗？”
可他那圆溜溜的眼珠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只大鸡腿。
温晚照十分欣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口腹之欲，规规矩矩地先问过自己的意见——谁说他一个哑巴不能够教育出优秀的孩子的？他笑了起来，沙发边的落地灯给他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连带着发丝都像是在发光一般。他抬手摸着阮阮的脊背，轻轻点了点头。
“哇，太好啦！”阮阮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即将自己短胖的小手伸向了自己肖想已久的炸鸡腿，可他在拿到鸡腿之后，却是将那只鸡腿举到了温晚照嘴边，“爸爸，你比较辛苦，你先吃吧！”“阿姨说了，爸爸上班赚钱可辛苦了！”小东西将“可”字拉得特别长，摇头晃脑，十分招人疼，又垫着脚，将鸡腿又往温晚照跟前凑了凑，面包糠的碎屑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像是落在他亮晶晶的眼里，“爸爸，你吃呀！”
昏黄的灯光也包裹着眼前的小糯米团子，温晚照望着他，只觉得眼前的小东西过于美好，像是小天使一样。刹那间，记忆当中所有关于阮阮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因为孕期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十分虚弱，小朋友生下来的时候连哭都不会哭，在监护室待了好些日子；后来又因为自己堵奶痛不欲生，再加上他要喝夜奶，夜里再困也要爬起来喂他，让他整个人崩溃到恨不能抱着他跳楼……
可好在这些事情自己都熬过去了，阮阮一天天长大，他特别可爱，礼貌聪慧、温暖贴心，他觉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是用来形容这个小朋友的，自己把对秦玖池的爱和思念全部寄托在阮阮身上，可时间久了、阮阮慢慢长大了，他也才发现，自己对阮阮的爱意已经脱离了秦玖池、不需要他这个中间媒介了——可是自己依然感激，秦玖池给自己留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阮阮早就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如果阮阮都离开自己，那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
孩子绝对绝对，不能被秦家带走！
温晚照望着眼前的阮阮，突然蹲下身去，将他抱在怀里，像是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泪水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涌出了眼眶，又蹭在了阮阮温热的脸上。
“啊！爸爸！鸡腿掉啦！鸡腿！鸡腿呀！”阮阮的鸡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大概是有些生气了，声音有些尖锐，在温晚照的怀里不断地扭动着，“真是个坏爸爸。”
小东西小小声地嘀咕着，却是被温晚照听得一清二楚。他弯了弯唇角，又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怀里的阮阮蓬勃的脉动。
蓦地，小区里不知道谁在放烟花，第一声破空而来，反向流星似的升上了天空，仿佛混入了星群一般，又在升到极限时“啪”的一声，炸开一朵绚烂的、变色的花来，随即又开出了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映得天幕中的星星都不见了踪影、对面小区的墙壁上也映出五颜六色的斑驳光影来。
阮阮只是在第一声的时候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过来，从温晚照的怀里钻了出去，垫着脚尖打开了阳台的门，又发现除了墙壁什么都看不到之后，转身就往卧室跑。
温晚照哭笑不得，紧跟两步，站在了没有开灯的卧室门口，温柔地注视着那个跪在飘窗窗沿、双手贴着玻璃窗的小小身影——若是阮阮回头看，便能看到他那如同深海般深邃、仿佛能够包容他所有的眼神，而那片大海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慢慢走上前去，坐在了阮阮身侧。他并没有去看窗外的烟花，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阮阮身上。阮阮脸上的光影随着烟花的消逝和新一朵烟花的绽开而明明灭灭，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那些个烟花都盛开在他的眼眸当中。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在心底许着愿，随即眼眸坚定起来，低头给微信列表当中许久不曾联系的人发了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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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元旦了，可温晚照像是被留在了和秦夫人见面的那个下午。
那天秦夫人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坐在那边良久，直到最后面前冷掉的咖啡涩口、双脚麻木，他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他仿佛什么都想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通、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一般，顶着寒风，慢慢走回了距离咖啡馆将近三四公里的律所。
他在办公室里遇上了正要锁门离开的江锦程，又在江锦程担忧的眼神当中，将憋了一个下午的情绪宣泄而出。他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并不想连累了自己身边的人。他在江锦程的安抚信息素当中、在桌上热水的袅娜雾气当中，决定先请年假休息一段时间。
——他得做出完全的对策，以防秦家要真的从自己身边带走阮阮。
这些天来，他一直逼迫着自己发声，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像是吃了一把沙子一般，不管是往外吐还是往下咽，喉咙当中都有被尖锐的石子来回剐蹭的感觉，让他不断干呕着，生理泪水充盈着眼眶。
有时候他趁着阮阮睡觉强行想要练声、最终还是抱着马桶干呕时，缓过一阵之后却是发现，阮阮正扒着卫生间的门框，露出半个小脑袋，皱着眉头局促地望着自己……
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的举动有没有吓到阮阮，会不会让阮阮觉得害怕……
夜幕降临，邻居们可能都去外面和重要的人一起跨年了，都已经是回家的点儿，走廊上都没有响起他们的脚步声。
大概是为了有些人气，温晚照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地方电视台正播放着跨年演唱会的后台采访。
他点了平常不让儿子多吃的薯条、炸鸡、汉堡，像是讨好他、生怕他最终还是选择他那个有钱的爸爸一般，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铺上油纸，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摆在了茶几上。
“哇，爸爸，你真好！”小东西在外卖员将东西送来的时候，就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在温晚照身边跟前跟后，活像是只讨食吃的小狗，现在更是在看到金黄的炸鸡腿时眼睛都亮了，不停拍着小手，“爸爸，我可以吃了吗？”
可他那圆溜溜的眼珠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只大鸡腿。
温晚照十分欣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口腹之欲，规规矩矩地先问过自己的意见——谁说他一个哑巴不能够教育出优秀的孩子的？他笑了起来，沙发边的落地灯给他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连带着发丝都像是在发光一般。他抬手摸着阮阮的脊背，轻轻点了点头。
“哇，太好啦！”阮阮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即将自己短胖的小手伸向了自己肖想已久的炸鸡腿，可他在拿到鸡腿之后，却是将那只鸡腿举到了温晚照嘴边，“爸爸，你比较辛苦，你先吃吧！”“阿姨说了，爸爸上班赚钱可辛苦了！”小东西将“可”字拉得特别长，摇头晃脑，十分招人疼，又垫着脚，将鸡腿又往温晚照跟前凑了凑，面包糠的碎屑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像是落在他亮晶晶的眼里，“爸爸，你吃呀！”
昏黄的灯光也包裹着眼前的小糯米团子，温晚照望着他，只觉得眼前的小东西过于美好，像是小天使一样。刹那间，记忆当中所有关于阮阮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因为孕期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十分虚弱，小朋友生下来的时候连哭都不会哭，在监护室待了好些日子；后来又因为自己堵奶痛不欲生，再加上他要喝夜奶，夜里再困也要爬起来喂他，让他整个人崩溃到恨不能抱着他跳楼……
可好在这些事情自己都熬过去了，阮阮一天天长大，他特别可爱，礼貌聪慧、温暖贴心，他觉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是用来形容这个小朋友的，自己把对秦玖池的爱和思念全部寄托在阮阮身上，可时间久了、阮阮慢慢长大了，他也才发现，自己对阮阮的爱意已经脱离了秦玖池、不需要他这个中间媒介了——可是自己依然感激，秦玖池给自己留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阮阮早就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如果阮阮都离开自己，那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
孩子绝对绝对，不能被秦家带走！
温晚照望着眼前的阮阮，突然蹲下身去，将他抱在怀里，像是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泪水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涌出了眼眶，又蹭在了阮阮温热的脸上。
“啊！爸爸！鸡腿掉啦！鸡腿！鸡腿呀！”阮阮的鸡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大概是有些生气了，声音有些尖锐，在温晚照的怀里不断地扭动着，“真是个坏爸爸。”
小东西小小声地嘀咕着，却是被温晚照听得一清二楚。他弯了弯唇角，又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怀里的阮阮蓬勃的脉动。
蓦地，小区里不知道谁在放烟花，第一声破空而来，反向流星似的升上了天空，仿佛混入了星群一般，又在升到极限时“啪”的一声，炸开一朵绚烂的、变色的花来，随即又开出了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映得天幕中的星星都不见了踪影、对面小区的墙壁上也映出五颜六色的斑驳光影来。
阮阮只是在第一声的时候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过来，从温晚照的怀里钻了出去，垫着脚尖打开了阳台的门，又发现除了墙壁什么都看不到之后，转身就往卧室跑。
温晚照哭笑不得，紧跟两步，站在了没有开灯的卧室门口，温柔地注视着那个跪在飘窗窗沿、双手贴着玻璃窗的小小身影——若是阮阮回头看，便能看到他那如同深海般深邃、仿佛能够包容他所有的眼神，而那片大海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慢慢走上前去，坐在了阮阮身侧。他并没有去看窗外的烟花，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阮阮身上。阮阮脸上的光影随着烟花的消逝和新一朵烟花的绽开而明明灭灭，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那些个烟花都盛开在他的眼眸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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