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嫂嫂（2）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是漫天黑云,衬着暴雨，只能勉强看见一点城市的轮廓，层层阴云中时不时有暗金色的闪电亮起。
闪电伴着雷声，轰鸣的声音每次响起,走廊两旁的声控灯都会亮起,惨白的灯光交织成团,像老式恐怖片中的场景一般。
江昭死死盯着楼梯口站着的男人。
他的目光描摹着对方的眉眼,妄图从那上头找出几分蛛丝马迹,然而他看了许久，也没能从男人的五官上看出一丝端倪。
这是……怎么回事？
原文设定中没有说有鬼出现,为什么他的丈夫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雨夜。
江昭耳畔忽地响起了水声。
滴答。
滴答。
他心里一紧,眼尾漫出昳丽的绯色，目光追寻着水声看去,最终落在了楼梯口的男人身上。
他发现男人身上不断有水往下滴落，江昭再仔细看了下，发觉男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彻底打湿。
而走廊的这些水渍都是男人衣服上滴下的水形成的。
男人的目光冷淡又漠然，一点也不像是在看活人。
江昭在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着江昭。
两人的目光对视良久，江昭控制不住移开视线,紧张的心脏控制不住狂跳，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抓住了衣角。
下一秒，青年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
男人迈开腿,一步步朝他走来。
青年骇得眼尾通红,那双葡萄般的眼中也盈满了细碎的泪光,像雪化后、枝头挂着的一点像冰晶又像霜的水滴状。
他紧紧抿住了那张绯色的唇,手指也抓住了前襟的衣服,在察觉男人往前走后,他便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像只被天敌步步逼近的兔子一般。
无害、鲜嫩又肥美。
无论是浑身雪白的毛发，还有圆融的、正因为害怕而不停抖动的尾巴，又或是泛着淡粉的长耳。
无一不在告诉天敌，他非常好欺负。
男人一步步往前走，胆小的青年被逼得不断往后退。
等他走到走廊中央时，青年已经被逼到走廊尽头，那双眼里的泪眼见着就要坠落。
像是终于察觉到青年的害怕，男人脚步一顿，眉骨上扬，声调透着一股玩味的冰冷。
“这么害怕我？”
红眼的呆兔子没有回答，又往后退了一步，抓住自己衣服的手都在哆嗦。
“不至于吧。”
江昭此刻的态度用六神无主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颤声在心里问道：【我好歹是他的妻子，虽然没什么感情，也才和他结婚没几天，他应该不会伤害我的吧？我、我现在也没有害他的弟弟呀……】
系统：【。】
江昭望着男人冷硬的眉眼，犹豫再三，颤着声音怯生生地唤道：“老公……”
他都这么叫了，对方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吧？
青年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瞧着害怕极了。
他这声出来后，男人的面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
江昭心里摸不着底，怕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寄希望于男人能够因为他的身份放过他。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回魂就回魂嘛，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不应该去找制造那场车祸的竞争对手？
明烨上下扫视了遍青年，目光在掠过青年歪斜的睡衣领口时短暂停留了两秒，心头升上淡淡的狐疑。
这是……把他当成他哥了？
明烨看过去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玩味。
他这位嫂嫂还真是……有点意思。
可惜，明烨现在没工夫去探究新嫂嫂究竟有多有意思。
他迎着青年紧张至极的视线，唇角邪气地勾了勾，笑容自带一股嚣张。
“我和我哥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你叫我老公的原因，是吧，嫂嫂？”
明烨轻嗤了声，“传出去，还以为你对我哥有多情根深种呢。”
江昭被“嫂嫂”这个称呼砸晕了。
好半晌，他才不可置信道：【嫂嫂……他叫我嫂嫂？】
【系统！明烨怎么和明朗长得一模一样？！】反应过来后，江昭出离愤怒了。
系统：【明烨和明朗是双胞胎，长得一样是正常的。这个设定在原文中其实是有的，只是您看的时候没有仔细看，扫一眼就过去了，没有看到这条设定。】
【……】
这话的意思是，他分不清明朗和明烨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江昭悬着的心骤然一松，又气又恼又羞，面颊泛起淡淡的绯色，雪白的肌肤衬着这点红晕，一时间晃了不知谁的眼。
他气呼呼道：【上个世界我以为你好不容易变好了，结果到了新世界，居然又变回原样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恐慌褪了下去，紧接着浮出的是羞赧。
他身为明烨的嫂嫂，开口却叫了人家……
明烨会怎么看他？会不会以为他不太聪明？还是更坏的可能？
江昭藏在毛绒拖鞋的脚羞耻得蜷了起来，才来这个世界，他就尴尬得想连夜带着黑雾逃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的……
他垂着眼不敢和明烨对视，做足了心理建设，而后才鼓足勇气抬头，小声解释道：“我……我才睡醒，看见你的脸，不小心把你认成了你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江昭的话音一顿，眼睁睁看着明烨顶着那张和他死鬼老公一样的脸朝他逼近。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明烨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方才离得远，他还不觉得，等到离得近了，他才发现明烨真的很高，和黑雾差不多的高度。
他身后的声控灯投下一道淡淡的虚影，这道高大的影子几乎完全笼罩住了江昭的身形。
到这种时候，系统才能真切地体会到宿主真的很小一只。
是明烨一伸手，便能完全抱在怀里的程度。
江昭饱满的唇瓣微微整合，好半晌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明烨俯身，那双眼鹰隼般，紧盯猎物不放。
“嫂嫂怎么不接着说了？”
……明知故问。
江昭往后退了退，后腰轻轻撞上窗台，这意味着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忽然觉得面前的明烨也是个烫手山芋。
他就知道，不管是男主，还是重要配角都不好对付。
尤其是主角。
他迎着明烨的眸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飞快眨了眨眼。
从明烨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睫小刷子一般，在眼睑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含着的泪光也动人至极，像日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轻易便能撩动人的心弦。
……他刚刚叫自己什么来着？
刚才不觉，现在回忆起来，这个称呼……倒是有几分滋味。
江昭垂着眼，不敢和他对视，声音也在明烨目光的压迫下愈发小了起来，说到后头，甚至透出了几分绵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我刚做梦，梦到你哥了。”
“我梦到他还没走，我和他在餐厅用晚餐，用过晚餐后，他和我一起走出餐厅，外面下了雨，雨天路滑，一辆失控的车朝他撞过来，他、他把我推开了。”
江昭说着，忍不住抬眼，观察着明烨的面色。
“这之后我就被吓醒了，窗外的雷声和雨声太大，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一直睡不着才会出来的。”
他壮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他顿了顿，声音软得能滴出水，“马上四点了。”
“你这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听他提起大哥，明烨心头的玩味少了些，转而浮出的是沉重和烦躁。
心情不好，他说话的语气也差了起来。
“以我嫂子的名义？还是以我大哥妻子的名义？”
这两个称呼明明没有区别呀。
明烨是不是淋雨把脑袋淋坏了？江昭忍不住在心里揣测。
明烨突然不说话，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江昭也跟着变得沉默起来。
走廊里一时陷入寂静当中，声控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江昭的目光下意识越过高大的男人，落在了他身后，亲眼目睹了最后一盏灯的熄灭。
视野陡然陷入黑暗，江昭身形一僵，仍然能够察觉到明烨投在他身上的目光。
不要这样盯着他啊。他在心里小声呜咽了下，心脏的跳动在寂静的黑暗中似乎格外明显。
他甚至隐约听见了明烨的心跳声。
江昭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窗外却在此时打响一声惊雷。
这道雷声丝毫不比之前那道小，几乎是在打响的瞬间，他便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扑，远离了身后的窗台。
雷声平息下来后，江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双手触碰的地方……他这是扑到了明烨怀里？！
明烨怎么不推开他？
他呼吸一滞，忙往后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温香软玉离怀，明烨险些控制不住地伸手揽住江昭的腰，以阻止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好软，还是香的，是用了什么香水吗？
香水闻起来腻人得紧，怎么江昭身上的香味一点也不腻，反而格外沁人心脾，像是青草和阳光的气味，他甚至能够闻到一点桂花的香气，现在是三月，哪儿来的桂花香？
明烨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着。
刚才那一道雷声让声控灯又纷纷亮了起来，他垂眸。
青年同样低着头，露出的小半边侧脸雪白洁净，找不出一丝瑕疵，一如上好的瓷器般。
他盯着看了两秒，那面颊便飞上了两团浅浅的红晕。
“抱歉，我有点怕这雷声……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话罢，青年垂着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捡起地上的手机回房。
“砰”的一声，房门被其主人重重关上。明烨在原地站了半晌，忽地心想，他这位新嫂嫂，叫什么名字来着？
似乎是……江昭。
把嫂嫂换成昭昭，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抉择。
总归怎么叫都不会出错。
明烨转身，目光看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那是他大哥和江昭的婚房。
关上房门后，江昭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也终于回过神来，伸手将房门上了锁。
不知为何，刚才明烨看他的眼神回忆起来让他格外心慌。
这就好像自然界中，被凶猛的野兽盯上的小动物般，让他经不住开始发颤、哆嗦，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却遍寻不到，只能一边听着野兽的喘气，一边心惊肉跳地等着野兽的到来。
明烨看起来分明不是难说话的类型，面部表情也比照片上冷冰冰的明朗丰富多了。
他却莫名很怕明朗。
江昭好容易回过神，踱步到床边，打开抽屉拿出了里头那张合照。
他低声喃喃道：“明烨……明朗。”
青年纤细的指甲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面，抚上合照中，男人冷硬的面部轮廓。
“怎么是双胞胎啊……”他有些苦恼地歪着头，眼里积蓄了许久的泪也在此时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这张瓷白的面颊。
两道透明的泪痕蔓延开。
江昭没有发现，从面颊处滑落的一滴泪并没有落到地上，也没有坠到他的衣领上。
这滴滚圆的、似透明宝石般的泪在半空中便骤然消失。
好像有人伸手，接住了他坠落的这滴泪。
系统看得真真的，但碍于规则，它只能把看到的一切藏在心里。
想到宿主天真的模样，它禁不住叹了一声。
该怎么说它的宿主呢？
连着三个世界了，每个世界都会吸引到一些非人的变\态。
有时候想想，其实这也是种特殊的能力，不是么？
江昭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许久，才伸手抹去面上的泪。
他将合照重新放回抽屉里，正要关上抽屉，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怎么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这股感觉来得突然又强烈，让他的身形下意识一僵，熟悉的毛骨悚然感升上心头，他控制不住地小腿发软。
这间房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会有别人盯着他？
一定是他想多了。
江昭自我安慰着，鼓足勇气转过身，目光在房内四处搜寻着。
没有。
同他预想的一样，房内空无一人。
但那股视线还是如影随形，紧紧地黏在他身上。
……是，黏在他身上，如影随形，像海洋生物的触手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缠绕上了他。
这个感觉和他第一个世界做的噩梦……一模一样。
似乎不止是第一个世界，江昭无意识地喃喃了句什么。
他还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噩梦。
怪物庞大粘稠的触手，还有灯笼一样大、金黄的冰冷竖瞳，吐出的蛛网渐渐将他包裹起来，像裹一枚蚕一般，将他保护在中心，也困在了中心。
这种感觉衍生到了现实中，无形的触手、透明的目光和空气形成的丝线，几样东西交织在一起，紧紧缠绕住他。
这只雪白的兔子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却因为敏锐的直觉而感到了不对。
青年那张漂亮到极致的面上浮出害怕的神色，秀气的眉轻蹙在一起，笔挺小巧的鼻尖也微皱着。
眼尾晕开的红晕都透着勾人。
雪白的牙齿咬住鲜红的唇瓣，有些用力，甚至隐约要将饱满的肤肉给咬破，但其主人却没有察觉。
一只无形的手在这上头轻轻抚了下，动作间满是心疼的意味。
江昭只觉一股凉意。
“碰！”
玻璃碰撞声骤然响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发觉窗台外停着一只打湿的鸟。
鸟类用细长的喙用力敲击着玻璃，看样子似乎是想进来躲雨。这只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双眼像极了猛禽，乍一看是鹰，仔细看又觉得像一匹野性难驯的头狼，紧紧盯住了玻璃房内的江昭。
后者顿了顿，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碰了碰那只鸟。
刚才是这只鸟在盯着他看？
江昭伸手拉上了窗帘，确认再三，这才确定了那道视线的确是这只大鸟投过来的。
这么大的鸟，应该和鹰差不多，想来应该是只被突如其来的暴雨逼到城市里来的野鸟。
那样大的体积和凶猛的眼神，应该算是中小型野兽了。
纵使这只鸟被雨水彻底打湿，乍一看好像柔弱极了、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但江昭根本不敢放它进来。
听说海洋中有一种名叫虎鲸的生物，会通过装死来吸引猎物，等到无害的猎物被吸引过来时，它便会一跃而起，猛地攻向猎物。
江昭无法确定那只大鸟是不是这样的存在。
他只知道，一旦这只鸟暴起，以他的力量是绝对战胜不了这样一只庞大的鸟的。
鸟喙撞击玻璃的声音不断响起，拉上窗帘后，江昭虽看不见，但却能够听到不停传来的撞击声。
这声响总会让他感觉害怕，甚至控制不住开始担心脆弱的玻璃能否经得住撞击。
纠结许久，江昭拿起枕头出了房间，打算去远离明朗睡过的书房睡一晚上。
这鸟一直这么吵，他根本睡不着。
书房有张临时装填进去的单人床，江昭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这里的隔音比原来那间房好多了，他几乎听不见雷雨声，不多时，便衬着若有似无的雨声陷入沉睡。
墙上挂着的钟表慢慢走向五，青年攥住被角的手也松开了，兴许是睡热了，他不太老实地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一条纤细笔直的小腿。
雪白的肤色在黑暗中显眼至极。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那纤细的脚踝，送进了被子里，而原本散开的被子也被一双手往上掖了掖。
江昭不耐热，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搭在了枕头上。
他手背上那滴小小的黑痣里，舟桁睁开了眼。
一道虚影浮现，径直坐在了床边，而后浮现，冰凉的唇碰了碰青年的额角。
舟桁冷眼瞧着，目光像看待一个死人。
这道虚影在房内待了许久，直到窗外天光大亮，他才淡去身形。
而盯了他半个晚上的舟桁也终于肯收回冰冷的视线，大脑微微眩晕了一瞬，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江昭在天光大亮时睁开的眼。
他睡眼惺忪坐起来，下意识看向窗外。
雨停了，天光惨白，太阳仍旧藏在厚重的云层后，显然，最近几天都会是阴沉沉的天气。
他摸了下手背，软着声音道：“早上好呀。”
以往他这么说时，黑雾都会在第一时间蹭蹭他的指腹，然而今天不知怎的，他说了后有一段时间，黑雾才闷闷不乐地蹭了下他。
一缕黑雾从他指尖浮出，形成一道圆环围住了他的手指，像是伸手抱住了他一般。
“你不高兴吗？”江昭一愣。
舟桁收紧了抱住他的手，没有给出回答。
江昭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
他问了一句，见黑雾似乎不愿意说的样子，便没有勉强对方，整理好床铺，抱着枕头准备回房。
刚走到房间附近，江昭脚步一顿。
站着他门口抬手准备敲门的明烨跟着一顿，目光跟着投了过来。
青年穿着宽松了一码的睡衣，领口松垮歪斜向一边，雪白的脖颈完全展露出来，甚至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江昭的锁骨看起来完全可以用来放硬币、养鱼。
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抱着枕头目光懵懂稚嫩。
“你找我有事吗？”
“做饭阿姨来过了，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昭微愣，而明烨则不轻不重的笑了下，“你再不起来，早餐就全都凉了。”
他下意识道：“是吗？”
话一出口，江昭便觉出股不对劲。
明烨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正常小叔子和嫂子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嫂子应该算是长辈。
他琢磨了下，小小声道：“你应该叫我嫂嫂。”
明烨眼里浮出意味不明，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道：“是么？”他拖长了声音，“嫂嫂——”
男人的声线低沉磁性，活脱脱一个低音炮，反而不像是在叫嫂嫂。
短短四个字，逼得江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等他反应过来，明烨紧接着追问道：“说起来，嫂嫂，你在怎么不在房间里？”
他微眯了下眼，眸中投射出精光，“我哥才离开没几天，你就连你们的新房都不愿意住了？”
一声明显的嗤笑从他嘴中发出。
“昨天半夜，我听你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你对我哥有多深情呢。”
这番话乍一听是嘲讽，但说出的语气却不对。
江昭听不出来，不代表系统听不出来。
明烨说这话时，双眼微微一亮，像是野兽兴奋时控制不住亮起的双瞳般，拖长了一点的尾音也透出满满的暧昧。
听说，明家两兄弟的感情一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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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伴着雷声，轰鸣的声音每次响起,走廊两旁的声控灯都会亮起,惨白的灯光交织成团,像老式恐怖片中的场景一般。
江昭死死盯着楼梯口站着的男人。
他的目光描摹着对方的眉眼,妄图从那上头找出几分蛛丝马迹,然而他看了许久，也没能从男人的五官上看出一丝端倪。
这是……怎么回事？
原文设定中没有说有鬼出现,为什么他的丈夫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雨夜。
江昭耳畔忽地响起了水声。
滴答。
滴答。
他心里一紧,眼尾漫出昳丽的绯色，目光追寻着水声看去,最终落在了楼梯口的男人身上。
他发现男人身上不断有水往下滴落，江昭再仔细看了下，发觉男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彻底打湿。
而走廊的这些水渍都是男人衣服上滴下的水形成的。
男人的目光冷淡又漠然，一点也不像是在看活人。
江昭在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着江昭。
两人的目光对视良久，江昭控制不住移开视线,紧张的心脏控制不住狂跳，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抓住了衣角。
下一秒，青年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
男人迈开腿,一步步朝他走来。
青年骇得眼尾通红,那双葡萄般的眼中也盈满了细碎的泪光,像雪化后、枝头挂着的一点像冰晶又像霜的水滴状。
他紧紧抿住了那张绯色的唇,手指也抓住了前襟的衣服,在察觉男人往前走后,他便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像只被天敌步步逼近的兔子一般。
无害、鲜嫩又肥美。
无论是浑身雪白的毛发，还有圆融的、正因为害怕而不停抖动的尾巴，又或是泛着淡粉的长耳。
无一不在告诉天敌，他非常好欺负。
男人一步步往前走，胆小的青年被逼得不断往后退。
等他走到走廊中央时，青年已经被逼到走廊尽头，那双眼里的泪眼见着就要坠落。
像是终于察觉到青年的害怕，男人脚步一顿，眉骨上扬，声调透着一股玩味的冰冷。
“这么害怕我？”
红眼的呆兔子没有回答，又往后退了一步，抓住自己衣服的手都在哆嗦。
“不至于吧。”
江昭此刻的态度用六神无主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颤声在心里问道：【我好歹是他的妻子，虽然没什么感情，也才和他结婚没几天，他应该不会伤害我的吧？我、我现在也没有害他的弟弟呀……】
系统：【。】
江昭望着男人冷硬的眉眼，犹豫再三，颤着声音怯生生地唤道：“老公……”
他都这么叫了，对方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吧？
青年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瞧着害怕极了。
他这声出来后，男人的面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
江昭心里摸不着底，怕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寄希望于男人能够因为他的身份放过他。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回魂就回魂嘛，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不应该去找制造那场车祸的竞争对手？
明烨上下扫视了遍青年，目光在掠过青年歪斜的睡衣领口时短暂停留了两秒，心头升上淡淡的狐疑。
这是……把他当成他哥了？
明烨看过去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玩味。
他这位嫂嫂还真是……有点意思。
可惜，明烨现在没工夫去探究新嫂嫂究竟有多有意思。
他迎着青年紧张至极的视线，唇角邪气地勾了勾，笑容自带一股嚣张。
“我和我哥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你叫我老公的原因，是吧，嫂嫂？”
明烨轻嗤了声，“传出去，还以为你对我哥有多情根深种呢。”
江昭被“嫂嫂”这个称呼砸晕了。
好半晌，他才不可置信道：【嫂嫂……他叫我嫂嫂？】
【系统！明烨怎么和明朗长得一模一样？！】反应过来后，江昭出离愤怒了。
系统：【明烨和明朗是双胞胎，长得一样是正常的。这个设定在原文中其实是有的，只是您看的时候没有仔细看，扫一眼就过去了，没有看到这条设定。】
【……】
这话的意思是，他分不清明朗和明烨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江昭悬着的心骤然一松，又气又恼又羞，面颊泛起淡淡的绯色，雪白的肌肤衬着这点红晕，一时间晃了不知谁的眼。
他气呼呼道：【上个世界我以为你好不容易变好了，结果到了新世界，居然又变回原样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恐慌褪了下去，紧接着浮出的是羞赧。
他身为明烨的嫂嫂，开口却叫了人家……
明烨会怎么看他？会不会以为他不太聪明？还是更坏的可能？
江昭藏在毛绒拖鞋的脚羞耻得蜷了起来，才来这个世界，他就尴尬得想连夜带着黑雾逃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的……
他垂着眼不敢和明烨对视，做足了心理建设，而后才鼓足勇气抬头，小声解释道：“我……我才睡醒，看见你的脸，不小心把你认成了你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江昭的话音一顿，眼睁睁看着明烨顶着那张和他死鬼老公一样的脸朝他逼近。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明烨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方才离得远，他还不觉得，等到离得近了，他才发现明烨真的很高，和黑雾差不多的高度。
他身后的声控灯投下一道淡淡的虚影，这道高大的影子几乎完全笼罩住了江昭的身形。
到这种时候，系统才能真切地体会到宿主真的很小一只。
是明烨一伸手，便能完全抱在怀里的程度。
江昭饱满的唇瓣微微整合，好半晌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明烨俯身，那双眼鹰隼般，紧盯猎物不放。
“嫂嫂怎么不接着说了？”
……明知故问。
江昭往后退了退，后腰轻轻撞上窗台，这意味着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忽然觉得面前的明烨也是个烫手山芋。
他就知道，不管是男主，还是重要配角都不好对付。
尤其是主角。
他迎着明烨的眸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飞快眨了眨眼。
从明烨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睫小刷子一般，在眼睑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含着的泪光也动人至极，像日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轻易便能撩动人的心弦。
……他刚刚叫自己什么来着？
刚才不觉，现在回忆起来，这个称呼……倒是有几分滋味。
江昭垂着眼，不敢和他对视，声音也在明烨目光的压迫下愈发小了起来，说到后头，甚至透出了几分绵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我刚做梦，梦到你哥了。”
“我梦到他还没走，我和他在餐厅用晚餐，用过晚餐后，他和我一起走出餐厅，外面下了雨，雨天路滑，一辆失控的车朝他撞过来，他、他把我推开了。”
江昭说着，忍不住抬眼，观察着明烨的面色。
“这之后我就被吓醒了，窗外的雷声和雨声太大，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一直睡不着才会出来的。”
他壮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他顿了顿，声音软得能滴出水，“马上四点了。”
“你这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听他提起大哥，明烨心头的玩味少了些，转而浮出的是沉重和烦躁。
心情不好，他说话的语气也差了起来。
“以我嫂子的名义？还是以我大哥妻子的名义？”
这两个称呼明明没有区别呀。
明烨是不是淋雨把脑袋淋坏了？江昭忍不住在心里揣测。
明烨突然不说话，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江昭也跟着变得沉默起来。
走廊里一时陷入寂静当中，声控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江昭的目光下意识越过高大的男人，落在了他身后，亲眼目睹了最后一盏灯的熄灭。
视野陡然陷入黑暗，江昭身形一僵，仍然能够察觉到明烨投在他身上的目光。
不要这样盯着他啊。他在心里小声呜咽了下，心脏的跳动在寂静的黑暗中似乎格外明显。
他甚至隐约听见了明烨的心跳声。
江昭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窗外却在此时打响一声惊雷。
这道雷声丝毫不比之前那道小，几乎是在打响的瞬间，他便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扑，远离了身后的窗台。
雷声平息下来后，江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双手触碰的地方……他这是扑到了明烨怀里？！
明烨怎么不推开他？
他呼吸一滞，忙往后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温香软玉离怀，明烨险些控制不住地伸手揽住江昭的腰，以阻止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好软，还是香的，是用了什么香水吗？
香水闻起来腻人得紧，怎么江昭身上的香味一点也不腻，反而格外沁人心脾，像是青草和阳光的气味，他甚至能够闻到一点桂花的香气，现在是三月，哪儿来的桂花香？
明烨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着。
刚才那一道雷声让声控灯又纷纷亮了起来，他垂眸。
青年同样低着头，露出的小半边侧脸雪白洁净，找不出一丝瑕疵，一如上好的瓷器般。
他盯着看了两秒，那面颊便飞上了两团浅浅的红晕。
“抱歉，我有点怕这雷声……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话罢，青年垂着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捡起地上的手机回房。
“砰”的一声，房门被其主人重重关上。明烨在原地站了半晌，忽地心想，他这位新嫂嫂，叫什么名字来着？
似乎是……江昭。
把嫂嫂换成昭昭，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抉择。
总归怎么叫都不会出错。
明烨转身，目光看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那是他大哥和江昭的婚房。
关上房门后，江昭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也终于回过神来，伸手将房门上了锁。
不知为何，刚才明烨看他的眼神回忆起来让他格外心慌。
这就好像自然界中，被凶猛的野兽盯上的小动物般，让他经不住开始发颤、哆嗦，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却遍寻不到，只能一边听着野兽的喘气，一边心惊肉跳地等着野兽的到来。
明烨看起来分明不是难说话的类型，面部表情也比照片上冷冰冰的明朗丰富多了。
他却莫名很怕明朗。
江昭好容易回过神，踱步到床边，打开抽屉拿出了里头那张合照。
他低声喃喃道：“明烨……明朗。”
青年纤细的指甲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面，抚上合照中，男人冷硬的面部轮廓。
“怎么是双胞胎啊……”他有些苦恼地歪着头，眼里积蓄了许久的泪也在此时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这张瓷白的面颊。
两道透明的泪痕蔓延开。
江昭没有发现，从面颊处滑落的一滴泪并没有落到地上，也没有坠到他的衣领上。
这滴滚圆的、似透明宝石般的泪在半空中便骤然消失。
好像有人伸手，接住了他坠落的这滴泪。
系统看得真真的，但碍于规则，它只能把看到的一切藏在心里。
想到宿主天真的模样，它禁不住叹了一声。
该怎么说它的宿主呢？
连着三个世界了，每个世界都会吸引到一些非人的变\态。
有时候想想，其实这也是种特殊的能力，不是么？
江昭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许久，才伸手抹去面上的泪。
他将合照重新放回抽屉里，正要关上抽屉，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怎么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这股感觉来得突然又强烈，让他的身形下意识一僵，熟悉的毛骨悚然感升上心头，他控制不住地小腿发软。
这间房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会有别人盯着他？
一定是他想多了。
江昭自我安慰着，鼓足勇气转过身，目光在房内四处搜寻着。
没有。
同他预想的一样，房内空无一人。
但那股视线还是如影随形，紧紧地黏在他身上。
……是，黏在他身上，如影随形，像海洋生物的触手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缠绕上了他。
这个感觉和他第一个世界做的噩梦……一模一样。
似乎不止是第一个世界，江昭无意识地喃喃了句什么。
他还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噩梦。
怪物庞大粘稠的触手，还有灯笼一样大、金黄的冰冷竖瞳，吐出的蛛网渐渐将他包裹起来，像裹一枚蚕一般，将他保护在中心，也困在了中心。
这种感觉衍生到了现实中，无形的触手、透明的目光和空气形成的丝线，几样东西交织在一起，紧紧缠绕住他。
这只雪白的兔子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却因为敏锐的直觉而感到了不对。
青年那张漂亮到极致的面上浮出害怕的神色，秀气的眉轻蹙在一起，笔挺小巧的鼻尖也微皱着。
眼尾晕开的红晕都透着勾人。
雪白的牙齿咬住鲜红的唇瓣，有些用力，甚至隐约要将饱满的肤肉给咬破，但其主人却没有察觉。
一只无形的手在这上头轻轻抚了下，动作间满是心疼的意味。
江昭只觉一股凉意。
“碰！”
玻璃碰撞声骤然响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发觉窗台外停着一只打湿的鸟。
鸟类用细长的喙用力敲击着玻璃，看样子似乎是想进来躲雨。这只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双眼像极了猛禽，乍一看是鹰，仔细看又觉得像一匹野性难驯的头狼，紧紧盯住了玻璃房内的江昭。
后者顿了顿，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碰了碰那只鸟。
刚才是这只鸟在盯着他看？
江昭伸手拉上了窗帘，确认再三，这才确定了那道视线的确是这只大鸟投过来的。
这么大的鸟，应该和鹰差不多，想来应该是只被突如其来的暴雨逼到城市里来的野鸟。
那样大的体积和凶猛的眼神，应该算是中小型野兽了。
纵使这只鸟被雨水彻底打湿，乍一看好像柔弱极了、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但江昭根本不敢放它进来。
听说海洋中有一种名叫虎鲸的生物，会通过装死来吸引猎物，等到无害的猎物被吸引过来时，它便会一跃而起，猛地攻向猎物。
江昭无法确定那只大鸟是不是这样的存在。
他只知道，一旦这只鸟暴起，以他的力量是绝对战胜不了这样一只庞大的鸟的。
鸟喙撞击玻璃的声音不断响起，拉上窗帘后，江昭虽看不见，但却能够听到不停传来的撞击声。
这声响总会让他感觉害怕，甚至控制不住开始担心脆弱的玻璃能否经得住撞击。
纠结许久，江昭拿起枕头出了房间，打算去远离明朗睡过的书房睡一晚上。
这鸟一直这么吵，他根本睡不着。
书房有张临时装填进去的单人床，江昭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这里的隔音比原来那间房好多了，他几乎听不见雷雨声，不多时，便衬着若有似无的雨声陷入沉睡。
墙上挂着的钟表慢慢走向五，青年攥住被角的手也松开了，兴许是睡热了，他不太老实地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一条纤细笔直的小腿。
雪白的肤色在黑暗中显眼至极。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那纤细的脚踝，送进了被子里，而原本散开的被子也被一双手往上掖了掖。
江昭不耐热，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搭在了枕头上。
他手背上那滴小小的黑痣里，舟桁睁开了眼。
一道虚影浮现，径直坐在了床边，而后浮现，冰凉的唇碰了碰青年的额角。
舟桁冷眼瞧着，目光像看待一个死人。
这道虚影在房内待了许久，直到窗外天光大亮，他才淡去身形。
而盯了他半个晚上的舟桁也终于肯收回冰冷的视线，大脑微微眩晕了一瞬，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江昭在天光大亮时睁开的眼。
他睡眼惺忪坐起来，下意识看向窗外。
雨停了，天光惨白，太阳仍旧藏在厚重的云层后，显然，最近几天都会是阴沉沉的天气。
他摸了下手背，软着声音道：“早上好呀。”
以往他这么说时，黑雾都会在第一时间蹭蹭他的指腹，然而今天不知怎的，他说了后有一段时间，黑雾才闷闷不乐地蹭了下他。
一缕黑雾从他指尖浮出，形成一道圆环围住了他的手指，像是伸手抱住了他一般。
“你不高兴吗？”江昭一愣。
舟桁收紧了抱住他的手，没有给出回答。
江昭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
他问了一句，见黑雾似乎不愿意说的样子，便没有勉强对方，整理好床铺，抱着枕头准备回房。
刚走到房间附近，江昭脚步一顿。
站着他门口抬手准备敲门的明烨跟着一顿，目光跟着投了过来。
青年穿着宽松了一码的睡衣，领口松垮歪斜向一边，雪白的脖颈完全展露出来，甚至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江昭的锁骨看起来完全可以用来放硬币、养鱼。
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抱着枕头目光懵懂稚嫩。
“你找我有事吗？”
“做饭阿姨来过了，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昭微愣，而明烨则不轻不重的笑了下，“你再不起来，早餐就全都凉了。”
他下意识道：“是吗？”
话一出口，江昭便觉出股不对劲。
明烨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正常小叔子和嫂子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嫂子应该算是长辈。
他琢磨了下，小小声道：“你应该叫我嫂嫂。”
明烨眼里浮出意味不明，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道：“是么？”他拖长了声音，“嫂嫂——”
男人的声线低沉磁性，活脱脱一个低音炮，反而不像是在叫嫂嫂。
短短四个字，逼得江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等他反应过来，明烨紧接着追问道：“说起来，嫂嫂，你在怎么不在房间里？”
他微眯了下眼，眸中投射出精光，“我哥才离开没几天，你就连你们的新房都不愿意住了？”
一声明显的嗤笑从他嘴中发出。
“昨天半夜，我听你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你对我哥有多深情呢。”
这番话乍一听是嘲讽，但说出的语气却不对。
江昭听不出来，不代表系统听不出来。
明烨说这话时，双眼微微一亮，像是野兽兴奋时控制不住亮起的双瞳般，拖长了一点的尾音也透出满满的暧昧。
听说，明家两兄弟的感情一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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