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_盛世反穿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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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

  于思平掐她的目的可能也就是让她别笑而已,见含光松手,遂也放开手笑道,“你看,这不就是好多了?”

  含光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买红薯的钱,还掏了一半给李永宁,现在她是有点后悔自己的随意了,这会儿她就是要回去都没钱坐公交车……她捂着脖子呛咳了两声,于思平还说呢,“我又没用力,这么咳嗽干嘛呢。”

  含光那个气啊……但又不敢和于思平顶真,这男人身上应该是带了武艺的,要杀她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她连手机都没带,想要通知谁来救场都不行。

  对于思平的话,她保持一片沉默——要说之前还有什么好奇的话,这会儿都是全收起来了,她现在就想快点回到慈幼局去,然后再也别和于思平扯上什么关系。不管他要干嘛,她都一点也不想参与。

  屋里也就是两个人,一个人保持沉默,气氛不就尴尬了吗。可这于思平,根本都不在乎这些的,含光刚才问东问西的时候,他爱搭不理。现在含光不说话了,他倒是忽然变得很喜欢分享,“其实你说得也不能算有错,我确实就是被她逼得没法立足,这才又过来的。”

  “哦。”含光很冷漠地应了一声,满心里只想着快走。

  于思平的眼睛就眯起来了,他忽然间又像是刚见面时那样风度翩翩和蔼可亲了,“姑娘您再说一遍?”

  含光那个糟心啊!却又怕,思来想去还是得认怂,“她怎么逼你了——此人连公子都不放过,想必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公子不幸,才会受此女算计……”

  她一边说,一边隐隐有些猜疑,“难道你还要回去?”

  “这是自然。”于思平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她四处追捕,逼得我无处容身,原本的亲戚家也不能住了,又说动我爹对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我才觉得我是回去了得太早了一些。白白浪费了天赐的机缘。”

  含光一面在瞎想着于思平在前世到底是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一面又好奇于思平他的盘算,这世界固然是有很多先进的地方,但你说要有什么能带回去的,含光就有点不懂了,带回去先进的技术和生产经验,以此赚钱?

  可于思平好像有点不缺钱呀。

  “那你这一次回来,是预计要带什么回去呢?”她索性就问了,反正现在于思平好像还挺欢迎她问的。他不欢迎的是她那‘不知尊卑’的嘲笑态度。

  果然,于某人并不抗拒回答这个,他扫了含光一眼,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忘记了?这世界是有枪的。”

  于思平手持两挺机关枪,回到昭明承平年间,对敌人一通扫射的画面顿时就出现在含光脑中,她为这幅极度离奇又势必极度血腥的画面而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你都有这么多钱了,怎么还不买枪然后回去啊?虽然枪械是管制的,但你连身份证都能弄到了……”

  “谁说我有那么多钱了?”于思平笑笑地反问了一下,架起了二郎腿。

  说话间,服务生敲门进来送了茶,两人都是住了口没说话。等服务生退下了,于思平方才示意含光倒茶。含光没得办法,只好给两人都倒了一杯,于思平品了品,眉头略微一皱,将茶杯搁到一边,才道,“我过来的时候比较仓促,随身就带了几斤金子,黑市换钱也不容易。钱财露白很容易招人觊觎的……再说,我想带回去的东西,要买到的话,除了有钱,还非得有关系不可。钱还可以去夺,关系却是夺不来的。”

  想来也是,这年头都打枪了,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去抢劫军火库。含光哦了一声,虽然很想讽刺于思平几句‘看来你在现世也没那么吃得开啊’,摸了摸脖子终究没敢,转而问道,“那你现在都在做什么生意?”

  于思平似笑非笑,“你确定你想知道?”

  ……含光忽然间又不是那么确定了,她下了个结论,“我们俩虽然都来自一个时代,但好像走的道路那是南辕北辙……多谢你今日请我喝茶。我看这晚饭也不必吃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何必如此绝情呢?”于思平又对她和气地弯起了眉眼,“在下初来乍到,对这时代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单枪匹马,容易出怪露丑——”

  “客气了,”含光假笑了一下,“以阁下的聪明才智,什么事不是手到擒来啊?我看你上回不也一个人顺顺当当地从西安府到北京去了……估计用的也是我不想知道的办法。”

  于思平没有否认,双眼一闪一闪,“很多事,虽说时代变迁,但手法估计是一千年都没有变。老办法也一直都还是很管用的。”

  含光报以干笑,“既然你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那我看我们可以结束这段萍水相逢了——”

  “虽然能活得很好,可我也会寂寞啊。”于思平对含光眨眼,“总是想要有个同乡的友朋时常联络一下的。”

  含光现在已经彻底去放弃分辨于思平的话到底真情还是假意了,她算是服气了,这个锁喉魔爱干嘛就干嘛吧,反正应付过去了,他是早走早好。“好啊,联络、联络……时常联络就时常联络呗,你有手机吗?”

  于思平兑出来的钱应该不少,起码足以在黑市上搞到手机,他拿出来递给含光,“刚到手的,还不是很会用。”

  含光在手机里存了自己的电话,“现在没带在身上,回去以后给你发个短信吧。以后只要你还在国内,都可以互相联络……不过平时没事请别给我打电话,谢谢,学习很忙。”

  “是哦。”于思平随意往后一倒,道,“说起来,你读书读那么刻苦做什么?初考高的试卷我翻了一下,不会做的很多。这些年你就光把时间耗费在这事上头了?”

  “不然呢?我还能干什么?”含光反问道,“我又不是你,一身的本事,我什么都不会啊,除了读书能做什么?”

  “那还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呢。”于思平扫了她一眼,冷笑道,“在这里拼尽浑身的力气,你能干嘛?我一眼就看透你了,就以你的这点天赋,能挣个温饱都算不错了。回去以后,就算你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有我带着你,锦衣玉食还是没问题的。”

  含光真是不懂于思平为什么这么执着地邀她一起回去,这又不是小姑娘上厕所,还一定要手拉手一起走。她更是怀疑于思平能否在‘毒妇’的压迫下顾及自己——当然,这槽还是不能吐的。

  “我和你不一样。”她说,“在这里我能做的事,想做的事都还有很多。回去……那里已经没有多少我想做的事了。”

  “能做?”于思平不屑道,“你在这能做什么?除了当个职员按部就班的挣扎生活以外,难道你还有什么理想不成?”

  “我当然有理想了!”含光被他惹恼,厉声道,“我就想游历天下,见识世上的风土人情,不行吗?难道回到前世以后,就那几条破帆船能实现我的理想么?”

  于思平倒是被她说了个磕巴,他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怎么和那家伙那么像……”

  那家伙是谁?含光的耳朵动了动,还没说话呢,于思平紧跟着又道,“想得倒是挺美的,可你有钱吗?一个孤儿想要旅游,真是痴人说梦。你准备拿什么来挣钱?在你那高级中学里嫁个有钱人?还是靠你的劳力赚钱?实际点吧!姑娘!有些事情虽然好,却不是你能享有的!你命里就没这个!”

  含光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了——真的,她已经是完全没情绪了,于思平这话是如此的尖锐而荒谬,反而是戳破了她心底的一层薄膜一样。是啊,实际地说,靠她的工作去赚钱,何年何月才能实现游历天下的理想?

  唯有把她的工作和理想结合起来,才能真的说是为了她的理想而努力过了。

  “你说得对。”她很平静地告诉于思平,“不管学什么专业,我没权没势,能力也有限,要赚到钱去过我想的生活是有点难。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可以去尝试,之所以努力读书,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想要考的是国子监大学的外语系。不努力读书,想考上这个热门系还真是有点难。”

  “你——”于思平无语了。“难道你真要漂洋过海去做翻译?”

  有钱出去旅游,和没钱的时候去异国挣钱这是两个概念,前者叫做游历,后者那就叫漂泊了。含光虽然叫着想游历天下,见识世上的各种新鲜事物,但前世毕竟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你真要让她毫无积蓄地出国去工作……她以前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被于思平逼得没办法了,反而忽然想通:要想安稳,真不如和他回去。留在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安稳和平庸。

  “我不能吗?”含光反问了一句。“这行总有人做,我为什么不能?我在这就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女,我爱怎么样,也没人能管我吧。”

  于思平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俊秀的面孔上飞速地变换着神色,仿佛在寻找着反驳她的言语,可终究能回报他的只有沉默。

  在这沉默中,气势上的攻守似乎也在悄悄地转化,含光在心底揣摩着于思平可能的心境,模模糊糊若有所悟,也是百感交集,可还没等她开口呢。于思平叹了口气,忽然站起来就这样走出了房门。

  “喂,这——”含光急得忙站起身,却又摄于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不敢就追出去。过了一会,犹犹豫豫出去到前台一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起码于思平刚才点茶的时候就已经把帐给付了。

  然后……然后含光就站在茶庄门口哭了:这大冷的天,兜里就一块钱,连公车都只能坐一趟的,她该怎么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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