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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反派(12)

  第八十三章

  “你的主人是忠王?”

  “……”那刺客却突然闭紧了嘴,像是被问到了一个令他极度惊恐的问题一样。

  实在是个笨蛋啊。杭清忍不住心想。

  他此时哪怕是应下,也比装死要好啊。咬紧牙关不开口,那不正说明他的主人并非忠王吗?可若不是忠王,又会是谁?难道这起刺杀事件,真的是关天主导?几个藩王之中,实在少有实力出众的人物啊!关天的演技能有那样好吗?方才关天可还替他来审问这刺客了。

  杭清细细回想了一下关天的反应,和这刺客的反应。

  ……应该不是。

  刺客看见关天时分明是畏惧的,而这种畏惧更像是出于对关天凶名在外的畏惧,毕竟关天在战场上的心狠手辣早为众人所知。如果关天是他的主人,那么刺客多少会在面对关天的时候,透出两分安心的味道。

  如果关天是幕后黑手,那杭清就只能说,这位反派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那画像是你主人得来的,还是他亲手画的?”杭清又问。

  这个问题对于那刺客来说,似乎并不难回答,他开口道:“……亲、亲手。”

  哦。亲手啊……看来那个主人与他的关系,比想象中更为亲厚啊。若非关系亲厚,又怎会亲手画出他的画像呢?

  那刺客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暴露了不少信息,他忐忑地等待着跟前的卓太后继续往下问。刺客纠结极了,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但是一想到卓太后是什么人,他又是万不能得罪卓太后。那么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就成为最为难的事。现在刺客都还能记起,主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将卓太后的画像挂在书桌前的。

  眼前的这张脸,不止他眼熟,还有许多人也眼熟。因为他们曾无数次在主人的桌前见到过。

  当真正见到拥有这张脸的时候,想必无论换做谁,都是不敢轻易下手的。他们畏惧的不是这张脸,而是他们那对这张脸心心念念一日不曾忘的主人!

  “你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刺客艰难地道:“死。”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但杭清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古时刺客多是死士,没有谁会来营救他们。那么他也就无从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了。除非……

  “我若是放你另一个同伴回去会如何?”杭清仿佛只是心血来潮一般问道。

  但刺客却很快想到了后果,他的脸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任务失败,自然该是死路一条,但若是让主人知道,他们是遇上了卓太后,才导致了任务失败呢?那些责难可能就此消失了。谁不想活呢?

  刺客之所以对他的主人畏惧至极,都不过是出于惜命的缘故罢了。

  杭清看出了他的动摇。杭清不得不说,哪怕背后的人再厉害,他也终究是犯了个错误,怎么能一心选择畏惧他的手下,而不是选择悍不畏死的手下呢?

  门突然被敲响了,关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卓,好了吗?”

  刺客听见这道声音,脸色霎地一白。

  他惜命还有个原因便是关天。这位凶名在外的骁王爷,手下曾处置过无数的细作反贼,没有比他更会折磨人,更擅长审讯的了。刺客根本没想到,这次的刺杀,关天竟然如此积极地接管了,要知道他和钟槿炎是向来不合的啊!这次刺杀的目的,本就是往关天的头上栽赃啊!谁能想到,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阿卓……

  阿卓……

  刺客的面色微微变了。

  关天之所以改变态度,难道是因为卓太后?刺客的脑子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关天倾慕于卓太后?那刺客也不知是该觉得荒谬恐惧,还是该觉得喜出望外了。如果他能逃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主人,他的性命基本无忧了。

  “进来。”杭清将那刺客的面部表情都收入眼底,方才对门外道。

  关天想也不想便推门进来了,他脸上神色阴沉,但却在触及到杭清之后,目光陡然柔和了不少。这一幕自然也被那刺客看在了眼中。

  果然!骁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刺客彻底肯定了关天的龌.蹉心思。

  “这人可有伤到你?”关天问。

  杭清摇了摇头:“他五花大绑,如何伤得了我?”

  关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随即却是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那刺客,刺客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当刺客再看向杭清的时候,目光中便充满了敬佩。如何能不敬佩呢?原本瞧着只像是个普通的花瓶美人儿,现在瞧着却觉得实在是个厉害人物。能令主人念念不忘也就罢了,就连凶名在外的骁王也对他颇为倾心。一个已经嫁过两次人的哥儿,一个已然位及太后的哥儿,却还能有人为之倾倒……

  实在可怖至极也!

  杭清没有再看那刺客,他转身当先走了出去,待走到门外,杭清才抬起手指冲关天勾了勾。

  关天实在爱极了杭清这样的动作。这让关天从中感觉到了几分亲昵。

  他巴不得跟前的人,对他越是不拘小节才好。只有那样,才说明卓渔对他姿态有所软化,渐渐开始将他当做亲近的人。

  关天一心想着如何博得杭清的欢喜,他又哪里知道,这头杭清也正想着,下头该要如何继续攻略呢。

  “你寻个机会,将这刺客放了。”杭清道。

  关天应得极为痛快:“好。”连缘由他都没有问。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了。何况,这样的小刺客,跑了还可以再抓。眼下博个卓渔欢心,放他走几步远也没甚关系。

  杭清听他答应得干脆,却是陡然想起来,此次刺客本是冲着钟槿炎去的,刺客如何处置,总该要让钟槿炎知道才对。杭清招了招手,将侍从叫了过来:“去瞧一瞧陛下可忙完了?若是完了,便将陛下请过来。”

  那侍从知道,如今卓太后实在众星捧月得很,人人都怕得罪了他。这哪里还是从前比得的?侍从不敢耽搁,忙小跑着出去了。虽然在他看来,卓太后能有什么事儿?这事儿也就落在陛下一人的眼中,才会是桩大事了!

  这头关天却是有些不快了。

  不过放个刺客而已,这个主他还是敢做的。

  不过不快归不快,他不高兴也就罢了,他可不愿意惹得卓渔不高兴。于是关天就当做什么没听见一样,站在杭清的身边,貌似亲密熟络地与杭清道:“那刺客不曾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杭清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那刺客为何会认得我?”

  “忠王从前也常常出入皇宫,他身边的人认得你也并不奇怪。”

  杭清不疾不徐地道:“我问了那刺客,他也说了……”

  “他招了?”

  “他将话头往你的身上引。”杭清道。

  关天陡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出明晃晃的栽赃陷害,关天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目光也冷酷了起来:“……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杀了他!”关天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等到话音落下,他才看向了杭清:“看来阿卓并没有信他的话。”若是卓渔信了的话,就不会同他说了。

  关天不得不说,这个滋味儿还是极好的。

  尤其是被卓渔所信任的滋味儿!

  关天嘴角翘了翘,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那刺客回去,好瞧一瞧究竟是谁人在背后主使,是吗?”

  杭清点了下头。

  关天这会儿正当心情愉悦的时候,直恨不得将身形娇小的卓渔揣进兜里,带回王府去,瞧着他的面庞,好生与他说说话。但愉悦的气氛总是很快便会被打破。那一头,钟槿炎同钟桁大步走了过来。两人眉头紧锁,面色瞧上去并不大好看。

  要不是侍从前来,钟槿炎还当真没有发现卓渔已经离开了。这一点令钟槿炎和钟桁都觉得懊恼极了。在卓渔刚刚受了惊之后,他们怎能这样忽略卓渔?两人急匆匆地赶来赎罪,却一眼先瞧见了关天。

  此时钟槿炎和钟桁早已明晰各自的心意,再走到关天跟前的时候,无疑便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一股暗涌在三人之间环绕着。

  杭清扫了一眼,倒是没太在意。毕竟按照原剧情,这时候钟槿炎已经怀疑上关天了,所以面对关天时的姿态有异也是正常的。

  杭清三言两语与钟槿炎说了要放刺客走的事。

  钟槿炎没有做出反应,他身边的侍从倒是已经先呆住了,个个都忍不住腹诽道,这位卓太后果真还是善良得过了头,面对一个妄图刺杀皇帝、差点取了他性命的刺客,他竟然要放这刺客离开。这卓太后果真还是如从前那样,是个实实在在的花瓶美人儿吧。

  杭清何等敏锐,他光明正大地看向了那些侍从:“你们为何这样瞧着我?”

  钟槿炎此时正情敌当前,本就是心情不愉的时候,一听,竟然有侍从胆敢直视卓渔的容颜,钟槿炎心底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他目光冷厉地转头去看,自然也就瞥见了这些人来不及收起的表情。这些人竟敢不尊卓渔!

  “来人,将这几人拖下去。”

  几个侍从都变了脸色,但谁也不敢出声哀求。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瞧着性情温和,实则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指望他变主意,那比登天还难。更别说此时一旁还有个骁王了,那骁王手段更狠辣,说不准他们一求饶,骁王张嘴就说不如把他们剥了皮吧……

  这几个侍从很是安静地被处置了。

  而跟在杭清身后的侍从见了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寒颤,他们缩在杭清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从前那些瞧不上卓太后的想法,这时候更是深深掩藏在了心底,再也不敢翻出来半句。

  杭清一直都在等着寻个机会杀鸡儆猴。

  卓渔心性单纯善良,对于旁人的轻视并不大在意,毕竟不管那些侍从们目光何等不敬,却终究还是得好生伺候他。可杭清就没这样好的脾气了,如果不是为了避免人设崩坏,杭清早就处置掉他们了。

  钟槿炎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宫中竟然有这样欺君藐上的狗东西!日后若是再有,母父定要告诉我。”

  关天在一旁轻嗤了一声。在他看来,钟槿炎的确疏忽良多。卓渔贵为太后,这些个狗奴才却敢瞧不上卓渔,说来说去,到底还是钟家父子对卓渔的保护不够。钟槿炎又哪里来的颜面,对卓渔起倾慕之心?

  钟槿炎听到这声轻嗤,心底怒火更甚,当即便同关天冷冷地对视了起来。

  杭清看着两个成年男子都快瞪成斗鸡眼了,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插.入了两人的视线之中:“可以放人了。”

  钟槿炎知道关天这人向来不讲什么尊卑,他不愿被关天抢了先着,于是立刻转头道:“放人。”

  那刺客还在里头忐忑不安,终于,他等来了人。

  刺客被放走了。

  钟槿炎和关天都吩咐了人跟上那刺客,等吩咐完,两人转过身来,却已经不见了卓渔的身影。两人同时脸色一黑,问:“太后呢?”“阿卓呢?”

  钟槿炎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不要脸!竟还敢称“阿卓”!

  一旁的侍从躬着腰,战战兢兢地道:“越王陪着太后先行一步了。”越王说的便是钟桁。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便是曾经的冷宫废太子。但现在皇帝给人家编造了个身份,说他是越王,那大家自然也就只有认他为越王。

  “越王?”关天和钟槿炎又是同时一愣,随即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鹬蚌相争让渔翁得了利。

  两人冷冷地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拔腿大步朝前追去。

  ·

  “说吧,你有何话要说?”杭清不解地问。

  从姜容过世以后,杭清虽然对钟桁照拂了几日,但那也仅仅只是有几日的交情罢了。钟桁自告奋勇守在他的身侧,杭清当他是碍于姜容的遗命。两人之间来往甚少,长辈与晚辈间的情分实在淡薄得很。钟桁能有什么话是要与他说的,而不是对钟槿炎说呢?

  钟桁与杭清走到了一处亭子中。

  这院子虽然修得不比皇宫,不过亭子倒是精美小巧,身畔还能嗅到荷花的香气。那层叠的树木,恰好将亭子遮掩了大半,若是夏日,在此乘凉应当不错。

  “太后。”钟桁动了动唇,神色瞧上去颇为严肃。杭清甚至还从他的眼底望见了决心。杭清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了。

  杭清很是善解人意地开了口:“你不必非要守在我的身边。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便去追求罢。我是太后,又哪里有人能害得了我?是你母父过于忧心了。”

  钟桁怔在了那里。

  卓渔提起他的母父,钟桁是有三分愧疚的。毕竟他的母父是那样的喜欢跟前这人,而他偏偏也喜欢上了这个人……不过愧疚也就只是那么一瞬,很快钟桁就收拾好了心绪。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代替母父去守住卓渔了。

  他能力所能及地守着卓渔一辈子,也算是没有辜负母父的遗愿了。

  ……

  杭清瞥见了钟桁脸上怪异的神色,难道他猜错了?钟桁所为难的,并不是此事?

  “太后。”钟桁再一次开口唤道。

  而这一次,杭清发现,钟桁的眼底坚定之色更浓了。

  “我要守在您的身边,不止一日两日。我希望是一辈子。”

  杭清顿了顿,他略略诧异地看了一眼钟桁,是钟桁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卓渔柔弱的人设应当是十分鲜明的,钟桁这样的男子,不可能会畏惧他。那么,钟桁所言还真是出自肺腑?

  杭清摇了摇头:“你不必如此。你留在皇宫中,便已是完成了你母父的嘱托。炎儿已经变幻了你的身份,你如今是越王,日日在我身边充个护卫,成什么样子?在我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何苦赔上大好前程?”

  原剧情里,钟桁是个相当有野心的人,毕竟是主角攻,当然不会安于平凡。

  但钟桁此时却不为所动,他脸上早已寻不见一丝阴翳之色了,此时看上去竟然还有一分阳光的味道。

  钟桁笑了笑,看着杭清道:“谁说什么也得不到?”

  钟桁打定了主意,要提早说个明白。他不比钟槿炎,与卓渔有着深厚的感情,更不比卓天那样攻势强烈、且手握重权,那他便只有占个先机了!于是钟桁不再作掩藏,他眼底那日渐浓烈的情绪,顷刻间一齐倾泻了出来。

  杭清面对如此浓烈的情绪,自然是无法忽视的。杭清不由得一愣。

  他怎么有一些……不大好的预感呢?

  背后似乎有一阵脚步声近了。

  似乎是关天和钟槿炎,因为杭清听见了外头的人行礼的声音。

  而钟桁的声音很快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只要得到您的青睐,就够了啊。”钟桁的音调很是轻飘飘的,但他的口吻却透着股认真的味道。

  钟桁的神色不似作伪,他这番话都出自肺腑。但正因为发现他并不是在说谎之后,杭清有些凌乱了,他面色冷淡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如果是卓渔,会怎么样去驳斥钟桁。毕竟卓渔的生涯中,除却一个霸道强势的宁德帝外,还真没有人敢如此到他跟前剖白心意。

  杭清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飘荡着一句话——主角受怎么办?

  剧情又要崩了吗?

  “母父。”钟槿炎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亭子外响起。

  那接近的脚步声骤然加快了。

  关天和钟槿炎同时出现在了亭子中,并且他们同时紧紧盯住了钟桁。到这一刻,杭清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这样怪异。

  大概对于钟槿炎来说,打击是最为巨大的。自己的兄长瞧上了自己的母父……哦不,还不止。钟桁可是他的官配啊。

  杭清的神色也不由怪异了起来。

  “才遇了刺客,越王怎能枉顾太后的安危,将太后往此处带?”关天毫不客气地出声指责。

  钟桁目的已达,此时心情相当的不错,虽然还没得到卓渔的回应,但在他看来,他已经抢先在卓渔心中占有不一样的位置了,之后卓渔再看他时,就不会是以看晚辈的目光了。钟桁笑了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日后定然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说到这里,钟桁还没忘记表现一下自己:“不过纵算是有刺客出现,我也愿以身躯将利刃挡下,以保太后安危。”

  关天脸色黑了黑。没想到钟桁比他还不要脸!

  钟槿炎盯着钟桁脸上的喜色,心底颇为不是滋味儿,心更是仿佛一阵阵被揪紧,令人喘不过气。

  钟桁非常懂得分寸,他想着不能让卓渔尴尬,于是便告了退。

  钟槿炎冷着脸道:“骁王也该回去歇息了。”

  关天步子不动:“危险仍在,臣怎能就此离去?”

  钟槿炎在心底骂了关天两句不要脸,但面上他还真拿不要脸的关天无法。关天一心要护主,钟槿炎如何能驱赶他?

  “骁王该回去了。”这次开口的却是杭清。他觉得钟槿炎的面色瞧上去,着实不大好看。杭清拿不准此时钟槿炎对钟桁是否已有好感。不管有无,此时他都应当照顾一下钟槿炎的情绪。

  这次关天倒是乖乖应了。

  关天现在也明白,卓渔是吃软不吃硬的。这时候硬要留下来,明日他一准进不了屋。今日顺从些,明日卓渔还会给他个好脸。

  关天很快退了下去。只是等他出了院子之后,关天才猛地想起来。

  他什么时候这么怂了?竟是半点威风也没有了。

  关天顿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却是越想越忍不住笑了起来。碰上卓渔这样的哥儿,没威风便没威风吧!

  关天一走,亭子里那股剑拔弩张的氛围登时消失了个干净。钟槿炎换上了温和的笑容,使得亭子里顷刻间变得温情脉脉了起来。

  “今日险些忽视了母父,请母父莫要怪罪。”钟槿炎先道了歉。

  “无事。”杭清转而掌握了主动权,问道:“你心情不大好?”

  钟槿炎怔了一下,没想到卓渔竟对他的情绪这样敏感,如此一对比,他自认对卓渔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但对卓渔的关照却远远不及……钟槿炎放柔了声音,道:“原本是不大好的,不过现在好多了。”

  不愧是主角受,情绪收拾得很快。

  不等杭清开口,钟槿炎便又道:“母父可是相信关天并非今日遇刺的幕后指使之人?所以才放出了那刺客去追查背后?”

  杭清点点头:“我的确不信此事会是关天做的。关天并非蠢人,满朝上下都知晓你与他不合,他若是指使人来刺杀你,得手也就罢了,不得手的话,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晓,他是个逆贼。而此次刺客竟然直奔我而来,连马车是谁都不知晓。关天一直随行,又怎会不知道你的方位?刺客若是他派出来的,便该直冲着你去了。可见此次幕后之人,并没有跟随队伍行动。而他的目的也并非杀你,而是挑起你与关天的斗争。”

  钟槿炎越听越觉得惊讶。这些话竟然会是从卓渔的口中说出来!

  但这似乎也并非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卓渔并不蠢笨,他只是心性善良而已。他在皇宫待了这样久,自然也能瞧出些事来,也唯有外头那些真正的蠢货,才总是将卓渔当做花瓶。

  真是……越来越叫人难以放手了。

  钟槿炎觉得,这个他叫了多年母父的哥儿,身上还有着无数的瑰宝等着人去发现。每一次发现,都能令人更多地看见他的美。

  大概也正是因为太过出众了吧,连关天都引了来。

  钟槿炎抿了抿唇,压下心底对关天的厌憎,抬头却是冲着杭清笑道:“母父说的有道理,我却是不曾想到。”

  杭清:“……”

  这个捧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钟槿炎接着却是又道:“不过母父如此信任他,还是叫我有些吃醋。”

  杭清总觉得这里用“吃醋”二字显得怪怪的,但钟槿炎的神色坦荡,瞧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对你也是信任的,醋意从何处来?”杭清反问。

  钟槿炎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心中总是担忧的,关天对母父有着不轨心思,我心中如何能安?”

  原来钟槿炎操心的是此事,而并非与钟桁有关。

  杭清低声道:“你无须担忧,他心思如何,与我何干?”反正他也不会同关天在一起,他要的只是关天的好感度而已。

  钟槿炎闻言,仿佛得来了曙光一般,脸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了,他忙又问:“方才钟桁与母父说了什么?”

  杭清摇头:“没什么。”

  钟槿炎的表情又垮了下去。卓渔能那样冷酷地提起关天,但是却在提到钟桁的时候有所隐瞒,可见钟桁在他心中的不同。为何呢?因为那个已经逝去的,他还没见过几面的亲生母父吗?卓渔是不是,曾经真对那人动过心呢?所以才在那人走后,对钟桁态度有所不同。

  “他分明是说了些话……”钟槿炎低低地道,瞧上去神色里是掩不住的失落。

  杭清也有些无奈。

  难道哪怕是主角,一点牵扯上情爱也就失去了理智吗?就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钟槿炎已经不知道变幻了多少个面孔了。

  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忧愁,一会儿憎恶。真像是陷入了爱河的模样。

  钟槿炎突然抬起了头,紧紧盯住了杭清。杭清对视了回去。

  “母父,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和关天有着同样的心思?”钟槿炎问。

  杭清没说话。

  “母父,您不能应了钟桁!”钟槿炎见他一直闭口不言,心底更觉一阵揪着难受,一阵仿佛要失去对方的恐慌填满了他的心神。钟槿炎这才意识到,大概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卓渔。这么多年,他似乎从来都不曾将卓渔真正地当做母父。

  他是如此地倾慕着这个人,他很难想象,这个人一旦离开他,转而投入他人的怀抱,那该是何等的难受。一定是如同刀子割肉一般吧。

  心底的情绪翻滚,钟槿炎的目光受到了影响,难免泄露了一些情思出来。

  杭清看着他的模样,怪异感再一次笼上了心头。

  钟桁今日带给他的感受也是这样的。但钟槿炎不可能如钟桁一样对他抱有爱慕之心。他与钟槿炎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啊。

  “母父。您不能离开我。”钟槿炎低低地道。

  “我自然不会。”杭清神色淡淡:“你今日也不曾喝酒,怎么说些醉话?”

  钟槿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心底的情感激烈地攒动着,叫嚣着,它们都想要冲破心底的束缚。但对于钟槿炎来说,承认心底的情感并没有那样难,可要让他在卓渔的跟前说出来,那便很难了。他怕吓到卓渔。

  钟槿炎勉强笑了笑:“今日见那刺客挟持了母父,我也着实受了惊吓,这才忍不住说了这些话,母父莫要见怪。”

  “无事,你回去好好歇息吧,我知晓这几日你都劳累得很。明日你出行便不必带我了。去吧,我一人在亭中歇一歇。”

  钟槿炎心中一惊,难道卓渔察觉到了什么?但他遍寻卓渔的面庞,那面庞上神色依旧淡淡,什么多余的情绪都瞧不出来。不,卓渔不可能察觉到。若是有所察觉,卓渔早就惊慌了……

  钟槿炎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了亭子。走到亭子外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

  美人如画。

  钟槿炎微微一笑,按了按胸口才离开。

  他哪里知道,杭清最是擅长演戏不过,杭清要掩饰情绪的时候,他又哪里能看得出来呢?等钟槿炎一走,杭清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剧情怎么如同脱缰了的野马一般?

  亭子里坐久了,风吹得有些凉。杭清没再继续往下深思,他起身出了亭子,吩咐身边的侍从:“走吧。”

  大约是今日杀鸡儆猴了的缘故,那侍从在杭清跟前腰身躬下去,姿态殷勤。杭清的手搭上了那侍从的手腕。

  这侍从的手腕有些细滑,但骨架却是粗壮得很。杭清不自觉地低头瞥了一眼。那侍从指间有老茧。

  像是多握持兵器,且多有练习弓箭方才能造就的老茧。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杭清便意识到,这人不应当是侍从!侍从怎会有这样的一双手,一双既有老茧,却又显得有些养尊处优的手?

  杭清立刻抽手。

  但那人的反应却更快,一把就反攥住了杭清的手腕。他力道虽有克制,但杭清也依旧能感受到这人的力量不小。那侍从服饰之下,必然隐藏着强劲有力的肌肉。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极负有磁性:“你不是在找我吗?找到了,怎么反倒要跑了?”

  杭清心中一惊。

  他能找什么人?他想要了解的,不过是那个指使了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罢了。

  这人怎么来得这样快?

  那一瞬间,杭清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过来。”那人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杭清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被他拉拽了过去。杭清转头去看四周,侍卫们都已经失踪了,而几个侍从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之所以没有发现,正是因为这亭子的隐蔽性太好,被层叠的树木遮掩了大半,他坐在里头视线受阻,自然就看不见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人也实在可怕得很。

  因为他放倒的过程竟然没有一点响动。

  “被吓住了?”那人问,“倒是还和从前一样,胆子不比米粒大。”

  杭清:呵呵。

  那是你还没体会过卓渔的胆子而已。

  杭清一脸冷漠:“鬼鬼祟祟,何不敢露出真面目来?”这人脸上罩了个极其丑陋的□□,五官看上去像是被烫伤了一般,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吓到瘫软在地了。这人竟然还说他的胆子小。

  那人笑了笑:“你若随我回去,我自然给你瞧。”

  杭清:……

  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杭清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去,袖中光亮一闪,还是用来制服刺客的那一招。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卓渔能动手,所以这一招的效果极好。那人也的确没想到,不过他的身手却是比刺客要好了不知多少倍,哪怕杭清占了出其不意的上风,那匕首也只是堪堪从男人的腰间划了过去。

  “噗嗤——”那是衣帛被撕烂开的声音。

  很遗憾,并没有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杭清立刻张嘴喊了起来:“来人!有刺客!”

  那人又是一愣,没想到杭清的反应会如此之快,他飞快地抬手捂住了杭清的嘴,男人的力道太大了,杭清连咬他也做不到。

  卓渔的身板终究是太过瘦弱,就这样被男人制服了。

  杭清也实在懒得挣扎了。算一算,就算是外头的守卫听见了,及时赶进来,也绝不会有这男人的动作快。杭清半点也不乐意被打晕,所以想了想,他很是干脆利落地自己仰头倒了下去。

  将被吓晕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那男人却又是一愣。

  毕竟前头在他以为卓渔会吓得晕倒的时候,卓渔却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他。而就在他以为,卓渔会奋起反抗的时候,卓渔吓晕了……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干脆将怀中的人抱了起来。

  正如杭清猜想的那样,等外头的人跑进来,院子里除了晕倒的侍从和侍卫们,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卓太后丢了。

  这个发现令他们惊恐万分,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丢了太后的消息会如何成为一大笑柄。

  当然,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要面临皇帝陛下的责问,还有那位手段狠辣的骁王,这两日骁王荒唐追着太后跑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鬼知道那位骁王到时候发起疯来会如何可怕。

  为什么会说鬼知道呢。

  因为见过的人早就变鬼了。

  他们打了个寒颤,在皇帝陛下匆匆赶来的时候,他们很是自觉地跪了下去,开口先请罪。

  不多时,关天和钟桁也到了。

  其他官员也陆陆续续地到了。这时候,他们倒是没什么功夫去指责卓太后不守规矩出了宫,才会导致失踪的结果。他们满心都被愤怒填满了。

  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大的胆子!连堂堂大阑王朝的太后都敢掳走!

  先是刺杀皇帝,后是掳走太后!

  猖狂,实在太猖狂了!一定要抓住这等贼子!非千刀万剐不能消心头之恨!

  此时关天三人的脸色可比他们还要难看多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就是那么转身离开没多久的功夫,卓渔就不见了。尽管当时他们已经不在场了,但对于这三个骄傲的男人来说,那就等同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找!搜全城!才刚消失不久,不会跑远。”关天更先出声,等到说完之后,关天也立刻掉头走了出去。

  全部交给别人去找,他当然不会放心。关天更要亲自去找。

  钟桁也立刻跟了出去。

  但此时钟槿炎的局限性便展现出来了。因为遇刺之后紧跟着太后失踪。现在官员们谁也不敢放钟槿炎出去,他们恨不得将钟槿炎团团围起来,最好还要跟得寸步不离。

  不管此刻钟槿炎如何发作怒意,官员们也不敢有丝毫的退缩。钟槿炎也知道他们是一片忠心,但是关天和钟桁都去寻卓渔了,而他却只能坐在这里等着结果……钟槿炎的心底煎熬极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关天这样无视礼教的,倒也很好。

  这一等,就是半日。

  此时都已经是夜半三更了,一行人沉着脸回到府中。谁都知道,这代表着没能找到卓太后。阴云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府邸。

  钟槿炎更觉恼火。

  只是一个刺杀,却引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所有人都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无比。

  皇家颜面何存?

  皇家何曾这样无用过?

  钟桁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手中并无多少权利,从前虽然自有经营,但在此时依旧是不够看的。他成长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比较之下,关天可支配的力量就大多了。他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精锐。哪怕是夜半,关天稍作休息之后,也立刻带上他们再度出去寻找了。原本官员们还在心头怒骂关天荒唐。但这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能说去救太后是不对的吗?当然不能。

  这时候还得夸人家忠心呢!

  ……

  马儿已经来来回回从这条街道跑过三趟了。

  随从低声道:“王爷,实在是什么也没寻到。”

  关天皱起眉,神色冷厉:“这人动作够快,反应够机敏,还是个偷鸡摸狗的老手。连善后都做得如此□□无缝。”

  随从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

  “继续找。”关天道。

  随从微微愕然,不是已经被抹去了所有线索了吗?既然王爷都知道寻不着了,为何还要让他们继续找呢?

  关天眉头紧锁,驱马前行。他的手下们见主子都这副模样,谁也不敢说休息,连半句抱怨的话都不敢冒出来。

  这一夜,整座城都不曾休息好。他们听着那马蹄声不眠不休地行过,似乎还有些人家被敲开来问话。

  第二日,便有人知道,丢了个人,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人!——是那骁王的心上人!

  骁王知道么?那个战场上披荆斩棘的活阎王!

  他的心上人丢了啊!那还了得!谁也不敢窝藏那嫌犯啊!

  这座小城中,登时热闹了不少。

  这些人当个茶余饭后的闲谈听,但钟槿炎却无法如此,大阑王朝的官员们也无法如此。

  “骁王,你怎能对外宣扬,丢的乃是你的心上人?”有文官忿忿出声。

  关天脸色黑沉,眼底带着些许的血丝,瞧上去气势有些可怖。不过这些官员与关天吵惯了架,见他这模样倒并不大害怕。

  关天冷声道:“不如此说,难道要说太后丢了吗?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连太后都能丢,改日怕是要丢皇帝了。”

  文官气得红了脸:“那也不该这样说啊……”

  “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本来也是瞒不住的,不如干脆寻个合理的由头。不要小瞧了那些百姓。我们遍寻不得太后,说不准他们中间有人能给出有用的线索。”关天冷声道:“大人非要这样为难我,难道是不希望太后被寻到?”

  “你……你胡说……”

  钟槿炎看着那能言善辩的文官,被关天气得话都堵喉咙里了,差点没把自己活活憋死。钟槿炎抬头揉了揉额角。他也恨不得掐死关天,尤其当侍从刚告诉他说,外头传开了,说是骁王的心上人丢了时,一股火气就直冲脑门,让钟槿炎恨不得立刻宰了关天。

  他又慢了一步。

  若是快些,便编作是他的心上人,那岂不是也一样!

  关天拍拍屁股起身,根本不和他们再纠缠下去:“我继续去寻太后。”

  他们遍寻不得的杭清,此时才刚刚醒来。他本是装晕,但眼睛闭得久了,不知不觉也就真的困意上头了,杭清极其干脆地睡了一觉。

  待到鼻间嗅见一股淡淡香气的时候,杭清的意识也渐渐清醒了。

  那香气很熟悉,是一种花的味道,但杭清着实不了解花的种类,便分辨不出是什么花来。他撑着床铺坐起来,正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八仙桌前,桌旁放了个小鼎,男人在往小鼎中扔花瓣,明明有些娘的动作,不过由他做来,却恰到好处。

  男人听见了声音,他拍了拍手掌。

  门被打开,外头走进来了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将水、面巾放到了杭清的跟前。

  这是个下人。

  不过杭清看着那下人,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细想这份眼熟从何而来,却偏偏又想不透彻。

  下人转身往外走,等走到门外,他返身关门。杭清刹那间发现了他身上眼熟之处。

  他看着像是个哥儿,而且像是宫中伺候过的哥儿。宫中的侍从和外头伺候人的随从,行事举止上差了太多,杭清身边都是侍从,并未接触过什么随从,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难道绑架他来的,真的是忠王?

  也只有王爷身边才可能会用上宫里头出来的人了。

  男人转过了身,他脸上还戴着那个□□,大清早的乍见这张面孔,杭清觉得自己的胃口都有些受损。杭清转过了脸,犹豫着要不要躺下去再睡一会儿。

  杭清不喜欢被别人把握主动权,所以他不会去询问男人是谁,他不会让男人占住优势。

  男人绑他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那就等男人自己暴露出来好了。

  男人见杭清低眉垂目,神色淡淡,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不管他在思考什么,至少对方此刻的动作都说明了,他未曾将自己看在眼中。这令男人多少有些不愉。而这时候,有人过来敲门。

  男人让外头的人进来了。

  杭清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居然是之前被放走的那个刺客。

  那刺客看见杭清的时候也瞪大了眼。大约是没想到,为什么这么快的功夫,就在他的主人这里又见到了杭清。

  男人冰冷地看了一眼刺客,吩咐人将那刺客带下去。刺客却猛地挣扎起来,高声喊道:“属下有话要说!属下为何会失手,皆因为遇上了卓太后!”刺客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杭清的方向。

  杭清微微惊讶。

  原来刺客这才跟男人汇报了这件事。那么,男人绑架他的时候,并不知晓刺客已经逃出去了,男人是一早就盯上了他,所以才会那么快就拿下他。

  男人突然朝杭清看了过来,然后他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刺客。

  刺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借着心底对活命的那股渴望,他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男人听完之后,脸色却并无变化。

  刺客心下忐忑,咬了咬牙道:“属下还有事要禀报。”

  “说。”

  “属下发现,骁王关天竟然对卓太后生出了爱慕之情。实在不可饶恕!”

  杭清:……

  他又不是这男人的所有物,关天爱慕他,怎么就成了不可饶恕了?

  杭清不由得看向了男人。

  男人神色冰冷,五官更显丑陋与诡异。男人竟然还真的生气了。杭清对此毫不怀疑,男人身上的气势是不可忽视的,里头夹杂着男人的怒火。可他有什么好气的?

  男人此时沉声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那个莫名出现的越王,似乎对太后也……”说到一半,那刺客却是不敢说下去了,大抵是他也觉得这实在有些荒谬。卓太后的儿子都做了皇帝,怎么还会有莫名其妙的人爱慕卓太后呢?

  一个也罢了,还有两个。

  主人不会以为他在说谎吧?

  “还有呢?”男人却问。

  刺客摇了摇头:“没、没了。”

  男人身上的气势可怖极了,显然是对此极为不满。

  这是个占有欲极强,并且很是霸道的男人。这个人的权势地位应该并不低。是忠王的可能性很大……身形仔细瞧一瞧,也有些相近。

  男人突地转过头来,似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杭清:“倒是越来越如珍宝一般了。”

  刺客听得心下感慨。赌对了。

  这卓太后在主人心中,可不正是如同珍宝一般吗

  男人又问:“他们中,你可有喜欢的?”

  杭清都已经知道这男人与他关系匪浅,并且大抵还有一段桃.色绯闻在其中了。他又怎么还会在男人面前表露出对谁有好感呢?

  杭清冷淡地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男人叹了口气:“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杭清心里一紧,这人瞧出什么来了?

  从男人的口吻来看,他们应该认识得很早。

  男人突然又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不过如今倒是更讨喜些了。”

  杭清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抬起手来,一边去揭脸上的面具,一边低声道:“你从前也不会这样看我的。那时候,你的目光都是楚楚可怜的。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晕厥过去的小白兔。”

  杭清想了想,他和小白兔的确差得有点太远了。

  男人脸上的□□彻底撕了下来,露出了底下的面孔来。

  那是一张英挺的面孔。

  霸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薄唇星眸,整个人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古剑,气势厚重却又不失锋锐。

  他的眼角布着些许的细纹,倒是暴露了他的年纪。这个男人并不年轻了,不过他足够完美的五官和气势足以弥补一切。这是个相当迷人的成熟男性。他的面孔瞧上去还挺眼熟。杭清勉强从卓渔的记忆中扒拉出了一张脸,和眼前的脸对上了……

  这个人……

  杭清忍不住皱眉,不可能啊。

  “很惊讶?”男人问,“你不曾认出我,我也觉得有些惊讶。”

  杭清脑子里跃出了一段属于卓渔的记忆,那个记忆中的称呼也脱口而出:“陛下。”

  不错,陛下。

  跟前的男人,是本该早早死去的宁德帝。

  难怪男人一副视他为所有物的口吻,而在听见有人竟敢对他有所企图的时候,登时就怒火升腾了。一个曾经的雄才伟略的开国皇帝,自然容不下这样的挑衅。正常男人都容不下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摞呢。

  “原来阿卓还没有忘记我。”男人笑了笑,只是脸上神色并不太愉快。

  他当然高兴不起来。

  虽然他应该是个死人了,但是想到这么多人都觊觎他的人,他仍旧觉得怒不可遏。

  如果不是他早知道卓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该要怀疑,卓渔是不是和姜容走上了同一条路了。

  杭清并不害怕宁德帝,哪怕他身上的气势再如何强大。

  毕竟宁德帝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类,而他,曾经面对过最强大的alpha,还与厉鬼周旋过。宁德帝又算得了什么呢?杭清在他面前平静极了,他甚至不害怕宁德帝怀疑他借尸还魂。毕竟他的攻略对象又不是宁德帝,宁德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到这一刻,杭清终于彻底确认,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都崩了。正如系统说的那样,这些世界里的人物、剧情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开始摆脱作者的笔触了,它们甚至渐渐有了自我的逻辑,整个世界一点点被丰.满起来。

  接下来要再倚靠原剧情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杭清想得微微出了神。

  宁德帝没想到卓渔在他跟前还敢走神,一面觉得好气,一面却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坦荡,的确是卓渔的性子。卓渔胆子是小,但却从不畏缩。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让卓渔去做皇后。

  “阿卓。”宁德帝喊了一声。

  杭清这才抬起头,分给了宁德帝一点目光。

  宁德帝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他低声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杭清反问。他没什么好怕的。

  但这话落在宁德帝的耳中,却自动被宁德帝解读为了,这是杭清对他的信任。因为信任他不会伤害他,所以他不怕。宁德帝心底的滋味儿略略复杂。

  他低声道:“阿卓,皇宫你就暂且不必回去了。”

  杭清拧了拧眉,这才有心情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宁德帝淡淡道:“阿卓,槿炎并非我之子,皇位不能由他去坐。”

  杭清心底掀起了惊骇的巨浪。宁德帝知道?他早就知道?不过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宁德帝是什么人物?卓渔是什么人物?就算卓渔再小心,但整个皇宫终究是掌握在宁德帝的手中,宁德帝没有说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宁德帝此时饶有兴味地看着杭清,道:“我知晓你心善,替姜容养了孩子。此事我可不追究你。”

  杭清:……

  宁德帝低声道:“我也可瞧在你的面上,留钟槿炎一命。”

  杭清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要诈尸还魂吗?”

  安安静静做个死人不好吗?

  原剧情里都死透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冒出来给人徒增烦恼呢?

  宁德帝并不计较杭清粗鲁直白的问话。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卓渔的出身,卓渔说话素来如此,没什么奇怪的。

  “这是自然,无我血脉继承大统,我便只有再回去了。阿卓年轻得很,日后为我生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想来并非难事……”

  杭清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我生不出孩子。”

  宁德帝一怔:“嗯?”

  “字面意思。我,生不出。”杭清掀了掀眼皮,“还有,你是有个亲生血脉的。”

  “谁?”

  “钟桁。”

  “他……”

  “姜容从未背叛过你。”杭清冷声截断了他的话:“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杭清想了想,决定还是躺回去睡一觉比较好。于是杭清干脆利落地又睡了下去。

  吃了个闭门羹的宁德帝哑然半晌。

  “……多年过去,脾气还大了。”宁德帝低声道:“不过倒是更有意思了。”

  宁德帝凑上前去,掀起了杭清的被子,杭清着实被惊了一跳,忙皱眉看了过去。宁德帝却是从他的袖中摸出了那把匕首:“当年送你的,你却还一直留着。阿卓倒是个长情的人。”

  杭清很想告诉他。

  你想多了。

  卓渔只是懒得换,并且他也恰好懒得换而已。

  宁德帝却是攥着那把匕首,脸上的表情渐渐温柔了起来。

  杭清:…………

  门突地又被敲响了。

  宁德帝的美好回忆被打断,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关天找过来了。”门外的人嘶哑道。

  ※※※※※※※※※※※※※※※※※※※※

  精尽人亡……

  写到现在,你们的作者饿扁了。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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